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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突然間大了起來,雨滴跌落在世間萬物的懷裡,像一支由無數種樂器自由組成的樂隊,敲打出不成調的混響,隔著一道門傳到我耳朵裡,就只剩下模糊的嘈雜了,倒像是我躲在門外偷聽了一場演奏一樣。
這時候有一位年輕的媽媽牽著她的小男孩,在我的門外停下腳步,借我的屋簷避雨。她蹲下來,摸了摸男孩沾濕的頭髮,抽出幾張紙巾幫他擦拭雨水,從頭髮到臉頰,到脖子,到一雙小手,擦得非常仔細,擦完,還揉搓了一會男孩的手臂,怕他凍著一樣。
小男孩很乖,一動不動地任他擺弄,等她弄完了,才轉過身好奇地往我的門裡張望,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門的雪糕櫃,然後就挪不開眼睛了。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直了身子,憑著一個生意人的直覺,準備迎接客人了。
果然,經過一番無聲的交流——主要是我聽不到,年輕的媽媽牽著小男孩的手,推開了我的玻璃門。我已經想不起當時的自己是怎樣的心情,是久經清冷突然有生意上門的欣喜,還是好不容易可以偷懶又被攪黃了的怨悶,已經無從追究了,只是後來每每想起,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那陣依然細密輕巧的風鈴輕輕撩撥,提醒我,就是那一刻,我那如雜草叢生的荒地般的人生,落了一粒花的種子。
「哈嘍~」我從吧檯走出來,對我的客人們微微一笑,請他們隨意落座,然後遞上兩份選單。
這是一對非常引人注目的母子。母親看起來非常年輕漂亮,但不是那種時下流行的「辣媽」,而是那種,怎麼說呢,教科書般的母親。就是你在小學課本的插圖裡見過的,或者電視廣告上看過的那種,永遠搭配著淺淺的暖色系的衣服,長發柔軟順滑輕輕地紮在腦後,聲音和眼神裡都帶著溫柔的愛意,舉手投足間儘是溫婉嫻靜。
「謝謝,」她沒有立刻開啟選單,而是對男孩說,「你不是要吃雪糕嗎?」說完還順手理了理男孩耳邊翹起來的頭髮,那動作,真是很打動旁觀者的心。
男孩抬起頭,乖巧地問:「媽媽,我可以喝咖啡嗎?」他的父親一定是一個高大英俊的白人,才給了他如此深邃的五官,即使這深邃被幼稚天真渲染得有點淺了,也能從瞳孔深處的那抹湛藍窺探到他將來顛倒眾生的模樣。
年輕的媽媽淺淺地笑了,「可以,但是喝了咖啡就不能吃雪糕了,只能選一個。」
男孩於是乾脆利落地合上選單,從椅子上跳下來直奔雪糕櫃,「那我吃雪糕!」
這家教,厲害了!我含笑看了年輕的媽媽一眼,正好對上她的視線,她順勢點點頭,「麻煩給我一杯熱美式,可以加一點奶嗎?」
「當然可以,稍等一下~」
我抱著兩份選單,慢吞吞地踱到雪糕櫃前面,在男孩身邊彎下腰,「你喜歡哪個味道?」
「我喜歡好幾個!」他有點為難,顯然,他已經根據經驗判斷出自己只能吃一個了。
「哦哦,那你喜歡哪幾個呢?」我歪過頭去看他,擺出一個我自己覺得高深莫測中透出一點調皮的表情,「我可以幫你拼成一個~」
我很少有閒情逸緻去跟小朋友這樣講話,在我的印象中,小孩子都是不可理喻的,而且這個印象完全基於我經歷過的事實而不是主觀臆測。現在,只能說我還是經歷得太少了,我為我的狹隘向所有可以理喻的小朋友道歉。
「真的可以嗎?」他終於把視線從雪糕那裡轉移到我的身上,開心得眼睛都亮了,那抹藍色也愈加澄澈起來。
「小j,」年輕的媽媽突然開口,聲音還是溫溫柔柔的,叫了一聲男孩的名字,不知道是哪個字,「不要給姐姐添麻煩。」這是提醒,不是責備。
「沒關係,」我站直了身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週圍,「也沒有別的客人。」
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