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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遠的手覆在對講機上,遲遲不敢按下。他本就欠程毓良多,又哪裡有立場讓擾人清夢?
冰冷的雨水順著周宏遠的衣領灌進他的衣服裡,精緻的面料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他用力扯了扯深藍色的領帶,順勢解開襯衣的前兩顆釦子。
幾天來的沉悶、煩躁,一整晚的勞碌奔波,在此時的無助中顯現無疑,周宏遠的太陽穴處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他蜷起拳頭,用力地砸向自己的頭,卻只得片刻的緩解。
整個小區都像是睡著了,天地間,只剩下雨水嘩嘩與風聲沙沙。周宏遠再顧不得什麼體面與教養,他蹲在樓道口的鐵門前,將頭深深地埋了下去。反正他早已像條狗,再沒有半分體面可言。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周宏遠已經適應了這冰冷與尷尬,身後傳來一陣「唆唆」的聲音,像是衣服布料間相互摩挲,隨後,他聽到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說道,「怎麼大晚上站在這裡啊?家裡沒人麼?」
周宏遠的心跳突然漏了幾拍,這聲音太過熟悉,可他卻不敢去認,生怕只是場空歡喜,更怕那魂牽夢繞的人會扭頭走掉。
程毓四五百度的近視,鏡片上潲地全是水,他看不清眼前蹲著那人的長相,只有模模糊糊的一片黑。他瞧那男人可憐兮兮地,心有不忍,把傘往前推了推,擋住了漫天大雨。
周宏遠堵著門,程毓進不去,卻沒催促,人人都有落魄無助的時候,況且自己又不急。
天地都靜了,一切成了虛化的背景,周宏遠死死盯住眼前那人的鞋子,他不敢抬起頭,不敢出聲,甚至連粗重的喘息聲,都刻意放地輕緩了。
過了許久,程毓才輕輕嘆息,從兜裡掏出鑰匙,在那男人面前晃了晃,「叮叮」作響,他聲音輕快,「你擋在這裡,我怎麼給你開門啊?」
周宏遠分辨不出程毓有沒有認出自己,他的心臟狂跳著,緊接著,他緩緩抬起眼睛,而下個瞬間,程毓手中那把黑色的傘,「咣當」一聲砸在地上。
大雨徑直向他們身上潑去,而那「刷啦啦」的聲音,彷彿全然不見了,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靜謐。
周宏遠死死地盯著程毓的臉,就著樓梯口黃色的暖燈,貪婪的描繪著程毓的每一寸肌膚。
程毓上身穿著白色襯衣,是條牛仔褲,單肩背著個黑色的書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他戴了個金絲細框的眼鏡,很襯他白皙的膚色,整個人顯露出斯斯文文的氣質。他的眼角雖爬上了一條條的細紋,頭上也冒出了白髮,可不仔細看,哪裡像個快四十的人,分明就是個還沒走出校園的研究生。
周宏遠吸了吸鼻子,時光似乎在程毓身上定格了,不見年歲的增長,反而更顯輕盈、年輕起來。也對,沒了自己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負擔,程毓自然活得輕鬆快活。周宏遠自嘲地想著。
兩個人誰都沒說話,心頭紛紛翻湧著酸澀與苦楚,五味雜陳,百般感受一路向上泛,鼻子和眼眶不禁都燻紅了。
周宏遠瞧程毓在大雨中站得辛苦,心中不忍,站起身將程毓丟在一旁的傘拾了起來,撐在程毓的頭上。
程毓眼眶中的淚水盛滿了,睫毛細微的抖動了兩下,像是狂風暴雨中,蝴蝶無助地扇動著翅膀,緊接著,一串兒淚珠隨雨水一併滾落,打在兩人的腳邊。這一刻,程毓心中難堪不已,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時至今日都這般沒出息,整整十年,還要為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羊狼難過,而難堪之餘,更是綿長的憤怒,他多想拽著周宏遠的領子,將他摁在牆上,質問他到底為何要不辭而別,又到底為何要拋下自己。
可程毓不能。他已經不想在這個白眼狼面前更難堪、更丟人了。他筆直地站在雨中,一動不動,一聲不響。他盯著周宏遠這張陌生至極的臉,似乎要將這成熟與精緻的皮囊下,一切的骯髒與齷齪都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