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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大臣家中執役,所以就都留下了,眼下的興慶宮中更多都是這樣的宦官。從多年前開始,我就禁天下各道官員進閹童,也就是所謂的私白,違者革職,再遏止自宮求進,就不至於有那樣多的人寧可自殘身體也要往深宮裡頭鑽了。”
杜士儀說到這裡,心中感慨宦官這種角色不可能完全被取代,但嚴格限制數量卻是很有必要的。而他把讀書這種士大夫的專利透過掃盲似的一月四次義學制度,讓更多的城鎮百姓能夠識字,也正是出於提高工商業的考慮。畢竟,兩稅制並不是萬能的,他更不可能讓歷史倒退去推行什麼均田,所以,讓更多失去田地的平民以及隱戶佃農有更多的選擇,才是重中之重。有了選擇,還有幾個人願意當宦官?
“至於宮人,少選兩次,設宮學讓她們學一些謀生之計,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放出,寂寞老死深宮的冤魂又能夠少很多。”
而且,重開興慶宮作為遊幸之地很容易,但相比定期修繕,那就需要無數的人手,無數的資金。身為天子,富有四海,於是打江山的開國君主也許還知道節制,接下來長於深宮婦人之手的太平天子,落地便享榮華富貴,又哪裡知道什麼叫節制?於是,每朝每代都會呈現出一代不如一代的格局,無一例外。這一點,他會去改變,但究竟能否成功,他也許是看不到了。
“小穆,到了西域之後,記得多看多聽多做少說。你從小就學了很多東西,也曾經在軍中呆過,但真正為人處事的道理,不是靠學,而是靠做。于闐王等素來心向李唐,如今雖則臣服,但難免心懷不滿,如何恩威並濟,就看你的了。”杜士儀招手示意長孫靠近一些,隨即一把將人攬在懷裡,笑著拍了拍那業已變得堅實寬厚的肩膀,“你走的時候,我不去送了。”
杜穆知道祖父嚴厲的時候固然讓人極其畏懼,但慈和的時候卻如同春風春雨一般滋潤人的身心,故而他沒有說什麼空話,只是貼著祖父的耳邊,低聲說道:“大父,你一定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
“那是,我還不老,當然會等你懾服了西域各部,得勝歸來!”
當旭日東昇的時刻,杜穆一行人從長安金光門出發西行而去,他們要經過涼州、甘州、沙州,直達安西四鎮。
儘管那是自己親手教導的長孫,杜士儀卻言出必行,只是站在大明宮丹鳳門那高高的宮牆上,根本看不到那一行吸取的身影。他看著那長安城中整整齊齊的裡坊,熙熙攘攘的人流,心中百感交集。一將功成萬骨枯,他走到現在這一步,腳下累累枯骨,手中鮮血淋漓,可他從沒有後悔過。
那時候,李璬無後,更準確地說,後人全都被他的優柔寡斷給坑死了,宗室被屠殺得只餘下遠支,天下人但知宋王杜太師而不知天子。即便如此,改朝換代的時候,仍有一個個史官憤而寫下了無數批駁指斥之語,翻開看時,一個個篡字無比刺眼。
他不怕什麼萬世罵名。丟了江山就是王莽,而若是江山穩固,後世只會稱頌一代令主之名!
“還在想著小穆?吉人天相,他此去一定會馬到功成的。”
“希望如你吉言。”
杜士儀沒有回頭,只是伸出手去,握緊了那隻主動送上來的手。那隻手不再如同從前那樣細嫩光滑,柔若無骨,可卻堅實有力,這麼多年來也不知道為他提供了多少倚靠。他已經老了,她也已經老了,這麼多年來相攜相依走了過來,此中酸甜苦辣,外人固然寫過無數影射的詩賦,可又哪裡能道盡其中萬一?相濡以沫幾十年,既然已經老了,他們是不是也應該要享享清福了?
“幼娘。”
見四周圍的隨從已經退出去老遠,王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