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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你上回在車上那麼厲害,一下就制服了那個胖子。」寧安然說。
周司遠一揚下巴,「那算什麼厲害,下回帶你見我師傅,讓你長長見識。」
寧安然點點頭,聽見他接著道,「我媽在學校外面,開了幾年小賣部後,癌症復發了。
「她一直瞞著我們,直到夏令營的時候,她在店裡吐血昏倒了,被送去醫院,我才知道。」他把髒了的紙巾團了團,扔進垃圾簍。
醫生告訴他們,早在大半年前,母親的癌細胞已轉移到腸和肝臟,現在更是擴散至全身,手術並無意義,只能繼續化療和保守治療,能拖一天算一天。
心臟的抽痛越發強烈,寧安然沒有勇氣直視他,只能望著那團沾了紅油的紙團,艱難地開口:「阿姨是什麼時候走的?」
「前年除夕夜。」
除夕夜,萬家團圓、歡聚喜慶的日子,15歲的少年卻在經歷至親的天人永別。
熱意陡然湧進眼底,一滴淚奪眶而出。她忙低下頭,生怕被他看見,她知道不該哭,可一想到少年跪在被白布掩住的母親的遺體前,她的淚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啪嗒,一滴淚水砸到了腿上,在藍色的校褲暈出一團深藍的印記,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校褲上的水印不斷擴大,寧安然不斷壓低頭,下巴快到胸口時,一張紙巾出現在她模糊的視線裡。
「我早就不難過了,你怎麼還哭了?」周司遠蹲在她旁邊,輕聲問。
寧安然拿過紙,壓在眼眶上,哽咽得說不出話。
周司遠嘆了口氣,又塞給她幾張紙巾,半玩笑半認真地說:「別哭了,你再哭,我該想我媽了……」
寧安然一聽忙用了抽了抽鼻子,逼回洶湧的淚意,再用力拭乾眼淚,帶著濃濃的鼻音說:「不好意思。」
周司遠沒順著這話,只問:「吃飽了嗎?」
「嗯。」她連連點頭。
「那我們走吧。」他從下往上看著她紅通通的眼睛,故意道:「老闆一直在看我們。」
寧安然赧然,別開眼,「那我去付錢。」
「我去。」
他起身,卻被她拉住手臂,「你請我吃甜筒了,而且,我說過請你飯。」
周司遠垂眼看了她幾秒後,竟沒有堅持,而是笑了笑說:「行吧,這頓你請。」
寧安然霍地鬆了口氣,剛才說出那話,她多麼擔心他會敏感地有別的想法,還好,他沒有。
然而,緊張感消散的同時,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還牢牢抓著他的手臂。
於是,下一瞬,如被火燒著一般,她猛地甩開了他的手。
看著她逃也似地跑去付錢,周司遠把手揣進兜裡,輕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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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餛飩店出來,天色已暗,整條街上各色各樣的燈牌全亮了起來。
周司遠側頭望著她被霓虹照亮的臉,問:「想再逛逛嗎?」
寧安然猶豫了下,搖頭。
周司遠沒意見,兩人便順著來路往回走。約莫走出十幾米,寧安然突然道:「周司遠。」
「嗯?」他轉眸向她,只見她半垂著頭,盯著腳下的仿古石板,抿了抿唇,開口:「剛才我在麥當勞門口不是想吃冰激凌。」
周司遠未作聲,而是安靜地等待著她往下說。
「裡面吃甜筒的小女孩是我妹妹。」她頓住,默了好會兒,才慢慢抬起眼,轉頭,對上他的平靜的視線,亦平靜地說出四個字:「同母異父。」
周司遠眼裡沒有驚訝或獵奇,亦沒有憐憫和同情。他只是靜靜地注視她,目光坦然鎮定,卻不冷漠,給予了她無聲的力量。
她彎了點唇,學著他口氣,輕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