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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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你曾說他好色。
戴良才拍了一下沙發扶手,要站又並沒站:我當時是隨口一說,中學的師生戀還不好理解?他形象那麼高大,女生們圍著他轉,他也喜歡扎女生堆,這好理解。好色之心人皆有之。他和女生之間有事沒事,我至今也不願去深究。
作者竭力思索著當年的情況:還有呢?
戴良才說:他喜歡喝酒,晚飯一個人來二兩,讓大師傅弄兩個菜,工讀學校才能這樣。喝完了噴著酒氣揹著手在校園裡轉。見我和馬小峰在操場練武術,藉著酒勁就來了,說是教我們,把我們撥拉得一個跟頭又一個跟頭,表現欲極強。這些用今天的話說,那就是不敢恭維。不過話說回來了,人無完人。他就算個相當不錯的老師了。一日師恩,當湧泉相報。
作者還想插話。
戴良才很有見識地揮手說道:我最不願意一天到晚重談舊事。人老才喜歡回憶。我要再過十年二十年才考慮寫不寫回憶錄。一個社會也不要老回憶。老化的社會才回憶。有生氣的社會就天天往前走。現在知識分子喜歡什麼反思了,懺悔了,反思一百年也無濟於社會進步。歷史少談,積極往前。社會什麼時候不老生常談了,就有希望了。
作者問:周漢臣當時是被工讀學校學生用石頭砸死了。你扔石頭了嗎?
戴良才表情十分困難:肯定也是扔了。這些形而下的事不說了,你一定要談,就談點形而上的吧。
卷一 周漢臣如何成了反革命流氓 馬小峰說,除了白雪公主誰也不能完全洗清自己
馬小峰外號刀疤。他長得黑瘦兇狠,像個關在籠子裡不服氣的小黑豹一樣轉來轉去。額頭上一塊觸目的柳葉疤,就是他曾經打遍天下都不怕的記號。
七十年代末調查組找馬小峰調查時,他正在一個化纖廠當搬運工。廠幹部領著調查組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正在倉庫和人嬉皮笑臉,雙手抓著麻袋準備上肩。
馬小峰在周漢臣案件調查記錄留下的那段開場白,似乎很明白地講清了他對周漢臣案件的觀點。他說:這是一個歷史的悲劇。周漢臣是個好老師,我們荊山島工讀學校的每個學生都得到過他的幫助。就拿我自己來講,這麼多年總忘不了他對我的教導。我覺得應該給他平反,開追悼會紀念他。
調查人問:周漢臣給過你什麼幫助?
馬小峰迴答道:他讓我懂得規矩,懂得做事要講理。他給我的幫助太多了。譬如我現在寫一手漂亮字,就是他留給我的財富。我從小學習不好,字寫得像狗爬。他教我一種速成的練字方法,就是照著書上的楷體字一個一個練。一天寫好二十個字,一個月就寫好六百個字,三個月就寫好近兩千個字。他告訴我,常用字也就這麼些。我每天寫一篇字讓他去看,他一個一個指點我筆畫,還讓我在學校裡抄黑板報,結果我的字就練出來了。
馬小峰所言不虛。幾十年後的今天,當作者見到他時,他雖然是像搬家老鼠一樣東跑西顛的小門市經理,可是寫得一手漂亮字。若說字是男人相貌的一半,這筆字就讓人對他刮目相看。要說明的是,字是男人相貌的一半就是周漢臣幾十年前告訴這個當年的小狼崽子、今天的門市部經理的一句格言。
當我們更多瞭解馬小峰這個人物後,得知他從小死了生母。繼母又生了一個弟弟,成為家中的寵兒,他這個後孃養的小崽子在家中開始受氣。後來,他就成了一個到社會上讓別人受氣的野小子了。
仔細閱看當年調查組找他調查的談話記錄,發現他一開始滔滔不絕講的許多話都是有關戴良才和眉子的。他坦言說,那時他和戴良才是在周老師面前爭寵的對手,互相都用眼睛的餘光盯著。只要一發現戴良才往周漢臣那兒去,他就遠遠跟上了。戴良才和周漢臣說什麼話,他都想趴在窗外偷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