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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路開始,鄂斯滿就貼在父親身邊,喜滋滋地問這問那。父子倆滿懷著天花亂墜的希望,心裡堆砌著說不盡的暢想,而把那份不言而喻的擔憂悄悄地收藏著,儘量壓縮到某個角落,誰也不去觸及。
因為琳莎就要生產的緣故,或者還有父親霍集斯的原因,色提巴爾第沒有如約去往伊犁,仍然留在老家烏什。阿什默特或許也有一些小原因,同樣失約了。只有噶岱默特伯克,按照朋友們當初在庫車分手時的約定,趕到了伊犁,始終與鄂對父子相伴。他們與額敏和卓、哈寧阿、順德訥、愛隆阿及玉素甫等這些在軍中擔任要職的將領們一樣,都是雅爾哈善將軍謀略中心的重要人物。當然,在雅爾哈善看來,這個謀略中心無論多麼龐大,軍事決策還是他個人說了算;所謂&ldo;智囊團&rdo;,不過是一群七嘴八舌的黃鸝,圍著高貴的雄鷹,發表悅耳動聽的歌聲罷了。所以,雅爾哈善在他的軍事&ldo;御前會議&rdo;上,總習慣於以&ldo;咱就這麼定啦&rdo;這樣一句口頭禪開局,而後便是輕鬆收穫各種頌詞。在幾乎一邊倒的意見中,不和諧的聲音往往只有一個,那就是鄂對伯克。
噶岱默特是個善於站在暗處靜觀的角色。從伊犁到吐魯番這一路過來,他早就看出軍中許多蹊蹺,行軍途中便對鄂對說:&ldo;老弟呀,我看這位&l;靖逆將軍&r;都有點害怕見到你了,你是不是在無足輕重的事情上,給他來幾句好聽的。別總是嗆著勁兒,弄得人家連好話也聽不到。那咱勞心費神跟著隊伍從北疆到南疆,還不都成了白搭?&rdo;
&ldo;咱不是為了給他說好話才跟著他來的,咱是兆惠將軍派來為大軍當嚮導的。咱就得有啥說啥。漢族人說&l;軍中無戲言&r;,那就是&l;軍中無假話&r;嘛!他不愛聽咱也得說……&rdo;鄂對伯克是個認真得有點教條的人,他從來都是心裡怎麼想嘴上怎麼說,這在將軍麾下,常常顯得不大合群。而在朋友中間,恰恰又是魅力所在。
噶岱默特伯克為此很看重與鄂對的友情,因為鄂對總是敢於在人前說出他想說而不敢說的話。當然,這種話說出來往往是要冒險的。所以,噶岱默特也就把時不時為鄂對伯克補個臺之類,當作自己的職責。可貴的是,他又從不限制鄂對,有些善意的提醒反而成為他對鄂對的一種鼓勵。鄂對在噶岱默特這裡得到的永遠是鼓勵‐‐這讓鄂對感到,跟噶岱默特在一起,總是很安全的;同時,又總是很振奮、很自在的,彷彿自己的翅膀變得更輕巧、更有力了。或許,這就是朋友的好處。它的確讓你覺得擁有一件很有質量的衣裳,對外可以裝飾,讓你顯出體面;對內可以禦寒,讓你感到溫暖。
雅爾哈善是享受不到這份感覺的。從吐魯番到庫車,一路上他趾高氣揚地騎著馬,時不時眺望前方根本看不見的目標,或者回顧身後一望無際的隊伍。但是,無論他有多麼高渺的盛氣和威儀,也隱藏不住那顆懸在半空的孤零零的心。
達吾提的故鄉庫車對於雅爾哈善將軍,是個深不可測的未知。清軍隊伍抵達城下的時候,差不多已是酉時。昏暗中的城市並沒有因為大兵壓境而惶惶不可終日,恰恰相反,它照樣在月光下優哉遊哉。雅爾哈善不顧行軍的勞累,立馬帶著達吾提的祖先鄂對等人,徒步來到離城門不遠的一片開闊地上。遠遠地,他們看到城裡的燈火依然閃爍,城門下有團昏暗的燈光,一個老人‐‐後來他知道那是個看不見世界的盲人歌手,總在那裡彈撥著他那把不怎麼著調的都塔爾。老人的歌喉是沙啞的,像戈壁灘上的沙子,永遠找不到滋潤的感覺,但那支曲子卻包含著一種撩人的纏綿:
庫車城下(2)
高高的天空沒有柱子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