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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支著頤,斜身躺在馬車上。車簾翻飛,廂中的海棠花瓣飛揚如雪。這是我讓藍棠系在車廂一角的。只是一路顛簸,早讓幾枝海棠零落飄謝,成了禿枝。馬車逐漸緩了下來。待車身駐定時,藍棠自簾外輕言一句:“主人,滕大人的府邸到了。”

“好。”我起身應一句。隨後打了個響指,將藍棠收作一枝花朵繁複的海棠,柄在了手間。式神與妖邪不同,妖邪因惡而生,式神卻生來是為主人服務。契約解散,式神回覆原身。先前亦聞收妖做式神之人,只是“九尾之禍”以後,便禁絕了此道。仙者中能馭使式神的人不多,即便有這個能力,也很少有人會差使。普通的人不瞭解式神,往往對他們持著恐懼、退避的態度。仙者既然要與他人相處,便最好不要馭使著式神來嚇唬僱主。

我撩開車簾,滕原復府中的僕人已弓著身子,候在一旁。“雲深仙者,家主已在水中小榭恭候多時。”我頷了頷首,示意他領路。這名僕人大概是看到了藍棠消失的模樣,前頭領路的時候,眼神屢屢透過眼角,瞟在我手中的海棠枝上。我暗自嘆了一口氣,將藍棠捏成一半大小,收入了衣袖之中。

碧水清波上,翼然立著一座水榭。水榭四面垂著柔軟的輕紗,風吹紗動之中,透出榭中嫋嫋的燃香。滕家的僕人進出水榭一番,拱手對我說道:“家主方回臥房更衣。水榭中的是家主的客人,風行歌風公子。雲深仙者若不介意,便先落座,與風公子一道等候家主。榭中茶水已然備好。”眼下的情況,要是我拒絕,大概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安歇。於是便大大方方地同意了他的話。

爐中的蘅蕪香嫋娜升起,如煙如霧。峨冠博帶的公子右手執棋,左手抵著下頜,正凝神對著棋盤沉思。他身材修長,容姿驚豔。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執棋篤定地落在棋盤上,他由衷地鬆了一口氣,面上漾出歡喜的顏色,回了眸道:“世伯,你這……”他便這麼生生地定在了那兒,宛若燕佇桃梢,空山凝雲。我逡巡了一番座位,覺得與他對坐雙目相接終究不是件愜意的事情,便揀了與他相鄰的位置落了座。

“你是……雲深仙者?”

我朝他看去。“嗯,對。”

“果然不負盛名!”

“怎麼說?”

“人都道雲深仙者術法湛麗。施術時行止端雅,華美飄逸。只不過……這打扮倒是素淡。”

“那些個鮮豔的衣裳,年幼的時候我喜歡過了。”

“哦。”他擺出若有所思的模樣,“我還以為,雲深仙者是刻意模仿著另一個人呢!”

我驀然轉眼,看見他的唇瓣一張一合,吐出了兩個渾圓小巧,如同鴿蛋的字樣。

作者有話要說:

☆、妖狐公子

“雲深仙者。”

輕紗曼舞之中,風行歌獨自倩兮巧笑,盼兮美目。我無言地凝望著他,一隻手探入袖子,握住了海棠花枝。恰巧在這個時刻,更衣久不歸的正主姍姍來遲。

“雲深仙者已同行歌相談甚歡了嗎?”滕原復問道。

我瞥了眼掛在風行歌嘴邊的促狹的笑容,從容淡定道:“是啊,甚歡。”

“那便好!”滕原復綻出欣慰的笑容,於我的對面落了座,“行歌是老朽的世交外侄,向來驕矜隨性,缺友少伴。既然仙者與行歌志趣相投,不妨就賞臉與行歌交個朋友吧!”

我默默地瞧了眼風行歌。不過淺談個三兩句,究竟是從哪兒看出的志趣相投?

“這件事好說。滕大人清早便遣人延請,想必是有相當緊急的事情。”

滕原覆露出恍然的神色。“這件事情……說起來,怕是雲深仙者不肯信。”

“哦?”

“老朽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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