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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云云。
重巖卻知道自己是不會再回到這裡來了。這片家屬區再過幾年就要拆遷了,拆遷的那點兒安置費被老太太的一個拐彎親戚借走了,直到她過世也沒還回來。重巖當年是從護工那裡聽說這件事的,他當時也不在意這點兒錢,也就沒再追究。沒什麼意外的話,這一次事情的走向大概還會是老樣子吧。
張月桂收拾了碗筷,從裡屋拿出一個漆皮都掉了的玫紅色女式錢包,一聲不吭地塞進了重巖的包裡。她剛一轉身重巖就從包裡又把錢包翻了出來,取出裡面的一疊鈔票塞進老太太口袋裡,只留下了那個破舊的錢包。他知道那是他媽媽留下的東西,除了包裡的兩本相簿,他手裡再沒有什麼跟他媽媽有關係的東西了。
老太太紅著眼圈要罵他,話到口邊又困難地嚥了回去。
“我不用錢,你自己收著。”重巖難得的跟她多說幾句話,“要用錢或者遇到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療養院的電話我已經記下來了,等我到了那邊安頓下來了就給你打電話,告訴你我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老太太點點頭,灰白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在耳邊拂動了一下。她留給重巖最深的印象就是挺著腰板中氣十足罵人的樣子,所以他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居然已經這麼老了。不知道離開了重巖這個讓她厭煩的晚輩,她以後的日子會不會過得愜意一些。這裡距離療養院也不算遠,她要是悶了,還可以坐公交車回來看看老街坊。
重岩心裡也有點兒不是滋味,可是他能夠為她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敲門聲衝散了房間裡沉默的氣氛,溫浩的臉出現在房門口,他看著客廳裡張月桂已經打包收拾好的行李,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與他相反的是,張月桂卻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倉皇,或許是人對於未知的環境總是抱有一絲莫名的不安,即使她已經年近耳順,大半生的時間都掙扎在最底層困頓的生活裡,在面對自己不曾體驗過的生活時,這種不安與緊張也依然存在。
老太太手足無措地又把廚房收拾了一遍,然後依依不捨地開始整理她的臥室。其實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療養院離得不遠,缺什麼隨時能回來拿。她只是無措,變故到來太過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一切就已成定局。
重巖站在門口,手裡拎著一箇舊揹包,神情漠然。溫浩早已識趣地拎著老太太的一個皮箱下樓去了。
張月桂又檢查了一遍水電的閥門,嘆了口氣,提著她裝證件和錢包的揹包往外走。路過重巖身邊的時候,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又忍了回去。
張月桂鎖好門,跟左鄰右舍打了個招呼,請他們幫忙照看門戶。臨上車的時候,幾個老鄰居把她送到了單元門口,知道她要去西嶺療養院,眼神裡都透著羨慕。老太太之前也不是沒有幻想過有這樣的一天,可惜這一天真的到來了,她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張月桂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不高興。她以後不用辛辛苦苦地到西大街去擺攤了,不用一天到晚地做針線活兒了,也不用再天天面對重巖那個讓人心煩的孩子了。她以後會住在花園一樣的療養院,生活無憂,還有專門的醫護人員照顧……可是為什麼她會有種自己被遺棄了的失落感呢?
老太太一路沉默,到了療養院,溫浩的人已經幫她辦好了手續,面帶微笑的工作人員把她帶到了自己的房間。考慮到老年人腿腳不便的因素,這裡每棟房屋都只有兩三層高,二至三人一個套間,獨立臥室,客廳衛生間公用,每間臥室都有朝向花園的寬大陽臺,同住的老人們也都十分和氣,條件確實是不錯的。老太太低落的情緒稍稍得到了緩解,看到重巖板著臉記下了客廳的電話號碼,她臉上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容。
安頓好老太太,重巖沒再說什麼就跟著溫浩走了。隔著車窗,他看見張月桂像上輩子一樣,站在樓下的花壇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