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長安雪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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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有鄰嘆息一聲,閉上眼,吩咐道:“全瑞,以庶人之禮安葬端硯,成全主僕情誼、杜家仁義吧。”
“是,阿郎。”
“都去吧。”杜有鄰抬手一指杜五郎,叱道:“你今日起禁足在家,往後休再與柳勣來往!”
“大姐夫他……”
“你還管那害人精。”
盧豐娘不讓杜五郎再開口,拉起他扶著出去。
出了書房,還丟下一句小聲的抱怨。
“出閣前也是名門閨秀,嫁到杜宅來受這般窩囊氣。”
廊外還在下著小雪,庭院裡已安靜下來,奴僕們各歸其位。
全瑞跟了過來,低聲道:“小人這便去辦端硯的後事,纛竿三尺,明器九事,大娘子以為如何?”
“此時卻知問我了?”盧豐娘知道管事無非是在要錢,遂道:“問阿郎去。”
“阿郎不理俗務。”全瑞應道,好生尷尬。
杜五郎於是拉了拉盧豐孃的衣角,哭道:“孃親,就厚葬端硯吧。”
“一個虛職官,養這麼大祖宅,還替你兩個兄長打點,我……”
盧豐娘嘴裡嘀咕,但看著兒子悲傷的神色,終是咬牙應道:“人死為大,辦吧,帳上支取。”
“是,還有一事,下午柳郎婿稱去找朋友幫忙,是否讓人去知會一聲已找到五郎了。”
“他真當自己交遊廣闊。”盧豐娘暗罵,揮手讓管事看著辦。
她才懶得管那大女婿。
“彩雲,你去玄都觀請位真人給五郎作法驅邪。”
杜五郎還在哽咽,道:“孃親,我不用驅邪。”
“你看你這個樣子,魂不守舍的。”盧豐娘撫著杜五郎的肩,“請吧,也讓真人給端硯度橋。”
“那好吧。”
外儀門處,彩雲才從二進院離開,青嵐正從前院進來,道:“娘子,那位小後生醒了。”
“你扶五郎去歇著。”盧豐娘道:“我去看看。”
杜五郎方才醒來時便留意到了那個昏迷的少年,頗為在意,執意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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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廡廊處,少年支著身子坐起。
若說他昏迷時給人的感覺是一個矜貴柔弱的貴家子,而他一睜開眼,氣質又有了變化,讓人感到一股與其年紀極為不符的沉穩。
更奇怪的是,沉穩中卻帶著茫然。
“小郎君,你是哪家的子弟?”盧豐娘問道:“因何昏迷在路上?”
那少年正在疑惑地看著四周,遲疑了片刻,開口很緩慢地問了一句。
“我,沒有死嗎?”
中間停頓了一下,他彷彿不太會說話。
“你沒死。”盧豐娘道:“被杜家救回來了。”
少年的目光中依舊透著不解,點頭致謝。
“不必害怕,你可有名字?”
“薛白。”
“可是河東薛氏出身?”盧豐娘又問道。
薛白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杜五郎的鬢邊,看得很認真,像是在觀察著什麼。
杜五郎被他看得有些侷促,撓了撓脖子低下頭。
想了想,他向盧豐娘道:“孃親,他好像病了,也給他碗薑湯吧?”
薑湯是方才給杜五郎熬的,盧豐娘遂讓人去再端一碗來。
這會工夫,薛白起身,踉蹌地走到了門外。
他身體還有些虛弱,扶著牆,站在臺階上向外看著。
杜五郎不由跟了過去,站在門檻上探出頭,順著薛白的目光往西面望。
巷邊殘留著一灘血跡。
遠遠的,昇平坊牌樓與對面魏宅圍牆之間那兩寸見寬的畫面裡,是朱雀大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