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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應弦躺在潔白無垢的病床上,平穩地呼吸著。
任燚坐在床邊,定定地望著宮應弦。
他的劉海軟軟地垂在額鬢,面板如玉一般瑩白通透,嘴唇則像薄粉的花瓣,面上最重的顏色,來自峰峭般的眉,和翎羽般的睫。
他睡的如此寧靜,睡容像畫一樣美好,誰能想到他兩天前經歷了什麼。
醫生告訴任燚,宮應弦除了吸入毒煙和腿部燒傷外,還因為應激引發了休克,再晚一點送醫就會器官衰竭,救都救不回來。
任燚不敢去想像宮應弦當時的心情,宮應弦那麼怕火,怕到連熱餐都排斥,怕到看見火災後的現場都會吐出來,火是糾纏他十九年的夢魘,是折磨他一生的惡鬼,帶給他這輩子最深的恐懼和絕望。
可他為了救自己的父親,義無反顧地沖入了火場,還把防毒面具和防火毯都讓了出去。
他當時該有多麼害怕,多麼無助,他吸入毒煙的時候一定很難受,他被火燒傷的時候一定很疼,他是不是在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去救他,他有沒有後悔那樣莽撞地闖入地獄?
任燚想著在大火中痛苦絕望的宮應弦,想著他恍惚之際說的那句「叔叔,救救我」,只覺肝腸寸斷。
十九年前的宮應弦,十九年後的宮應弦,為什麼一個人,要承受這麼多磨難,他曾經是一個孩子,他現在是一個好警察,他做錯了什麼?
任燚顫抖地撫摸著宮應弦的臉,以指尖獲取的那一點點溫度,來抵禦千軍萬馬踏身而過的痛。他幹到澀痛的雙目已經流不出眼淚了,只有體內好像在流血。他緩緩伏在了宮應弦身上,卻不敢用力,似乎床上的人琉璃易碎,稍有不慎,就要化作齏粉,再也消失不見。
「應弦……」任燚輕輕地喚著,「你醒醒吧。」
四野寂寥,回應任燚的,只有宮應弦跳動的心臟。
「你醒醒吧,我已經沒有爸爸了,我不能沒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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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無法入睡,他感覺不到困,也感覺不到餓,所有身體機能的預警都被他忽略了,只有在曲揚波的強迫下,才吃下點東西。
此時,倆人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看著裡面的陳曉飛,久久不言。
「我正在找你們。」背後有人說道。
曲揚波扭頭,嘆道:「你來了。」
來人是邱言,她看了曲揚波一眼,總是犀利精明的眼眸中,洩露出一些不加掩飾的疲倦。
任燚沒有回頭,他低聲說:「有訊息嗎?」任何訊息。關於兇手的也好,關於陳曉飛的也好。三天了,他的理智終於從巨大的痛苦中抬頭,開始恨。
「有,張文歸案了。」
任燚轉過了身來。
「其實那天我們就差點抓到他,找到了他臨時躲藏的地點。但有了蔡強的前車之鑑,我們不敢貿然實施抓捕,最後被他跑了。但是剛剛,他自首了。」
「自首了?」任燚握緊了拳頭,「那紫焰呢?紫焰在哪裡?這次爆炸又是誰幹的?」
「張文不知道紫焰的行蹤,他是覺得自己躲不掉了,被迫來自首的。茶水間的炸彈是定時炸彈,現在還無法確定兇手是誰。」邱言將手裡的資料夾遞給任燚,「但是,我們從張文的臨時居所裡,找到了這個。」
任燚開啟來,是一沓證物照片,照片中泛黃老舊的檔案很眼熟,是他爸那個年代的出警報告,有好幾個戰士的,也有陳曉飛的。
曲揚波也湊過來看了看,但他沒有參與案件調查,不明白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他憂心忡忡地問道:「這是什麼意思?是對陳隊不利的證據嗎?」
邱言頷首:「這份缺失的出警報告,證明陳曉飛是第一個進入地下車庫的人,而在他的報告裡,說從車庫入室內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