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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緩緩行來兩輛馬車,當前的一輛,檀木作轅,白玉鑲柱,幨帷繡金,禮儀格制自是不一般。第二輛馬車裝飾較為簡單,青布頂蓋流蘇窗幔,車廂隱隱透著一股沉水香氣。
馬車停穩之後,車伕鋪好腳踏,開啟車門,躬身侍奉一旁,候著主人下了馬車。楚南王李景卓身穿紫金袍束青玉紳帶,一派冷淡地站在車旁,侍衛及騎兵齊齊翻身下馬,右膝點地向他行軍禮,聲浪傳向內衙:“有請王爺升殿。”
衙門原本只設了公堂,從未有宮殿的稱呼,在這批親隨軍眼裡,請動攝政王進縣衙,廳堂的格局還不夠,所以被他們諱飾為殿堂。
李景卓年過四十八,面白無鬚,眉長目冷,容貌傳自父皇,俊美之餘,氣勢中總帶有睥睨天下的鋒芒。他堪堪看了彭因新一眼,彭因新就將雙手抬得更高,彎下腰去,迴避了他的目光。
李景卓站在大門前,所有禁軍及官吏降階相迎。他也不回禮,對著候在身後的昌平府府丞說道:“傳聖旨。”府丞是李景卓親自提點來的,從四品官職,依照官制,他不應該出州府地界,可是李景卓囑託他事態緊急,若是等著宮中傳聖旨出來,已是等不及,所以李景卓拿著國璽自己炮製了一份聖旨,無需三省官員附議,也無需宮中派出太監來宣讀,他直接調來一名親信官將自己的意思傳達下去。
彭因新見是昌平府府丞宣旨,已知事情不合禮制,可是在楚南王嚴整的軍隊面前,也無法反抗。他思前想後,被迫後退一步,接了聖旨。旨令有云,畢斯系朝廷命官,身份干係重大,枉死一事需重新升堂審理,提交新證據由朝廷新派的御史大臣蕭知情定奪。
彭因新抬頭看了看,才知道第二輛馬車裡坐的是什麼人——昌平府知府蕭知情,世子府家臣,傳聞極得楚南王及世子的器重。
她來,就預示著以罪名降服世子府勢力的計劃不可行。
彭因新甩了下袖子,暗想,審案子,最後還是審得功虧一簣,又能怨得了誰?他依照朱沐嗣的主意,牢牢控制住了行館及縣衙的動靜,將李培南的通訊兵隔絕在外,最終卻不知怎樣走漏了訊息,驚動一手捏著政權的楚南王趕來了。
“晦氣。”彭因新再也按捺不住,悶頭走向公堂,站在了暖閣之外。李景卓已就坐,親隨軍帶刀上堂,驅散了禁軍及郊野守軍隊伍。值守官吏敲響堂鼓,衙役們都退到了捲棚外,傳達公堂內外的訊令。
青石磚臺上列著三面青天紅日屏風,公案稍稍右移,讓開一片空地,擺上錦緞華椅,尊崇出了李景卓的地位。李景卓飲過一盞茶,仍不見李培南帶人出來,不由得冷聲吩咐道:“去請兩位公子。”
一直駐守在穿堂柵欄後的李培南自然聽得見縣衙內外的動靜。他收了劍,將閔安喚醒,朝花廳雕花窗那邊招招手,待命一晚的厲群連忙跑出來,低聲問:“公子有什麼吩咐?”
李培南將蝕陽丟向一旁的侍衛手裡,轉頭說道:“行軍鼓之後還敲過長梆,表明有官員到場,你去看看父王帶誰來了。”不大一會兒,厲群就跑了回來答道:“是蕭大人。”
李培南頓步:“她來了麼?也好。”說完他徑直走進花廳裡閉目養神,再也不見出來。
站在院子裡的閔安疑惑不解地看著厲群,厲群稍稍解釋:“蕭大人出面,公子就不需要到場,完全可以將事情交付給她。”閔安聽得咋舌:“好厲害的蕭大人,若我有一日,也能讓公子如此看顧……”厲群笑道:“走吧,小相公與蕭大人是不一樣的。”
閔安擦淨臉,稍稍整理衣袍,跟在厲群身後繞過了公堂,站在候命的捲棚下。堂上兩牆邊駐守侍衛,到場的官員並不多,只有李景卓及彭因新兩人。筆錄書吏為避鋒芒,將桌案移到了簷廊口。
閔安抬頭看去,一眼就可看到李景卓居高臨下坐在暖閣左側,容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