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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家麗驚呼。
屋裡頭髮出咚咚兩聲。家麗怕爸爸有危險,更猛烈敲門。門開了。朱德啟開的。常勝手捆著,坐在椅子上,面前一隻巨大燈泡,源源不斷髮散熱力。
大老湯道:“幹什麼?你以為你還是革命小將?商業局革委會是你亂闖的地方?!再不走連你一起拿下!”
常勝聽到女兒的聲音,十分擔心,“家麗,你先回去,我沒事。”
家麗氣得胸中豪氣頓起,說了聲我跟你拼了就同大老湯廝打起來。朱德啟要“參戰”,去被家麗蹬了一腳。肥大的身子砸在常勝身上,弄得常勝一時也不得動彈。
“我找何常勝!”
兩個人從屋內打到屋外。二樓走廊的欄杆是水泥片柱,有處破了個口。家麗打不過就下嘴。大老湯疼得大叫,“你咬我……這狗丫頭!”一推。家麗瘦,從欄杆縫掉下去,她一把抓住大老湯。慣性太大,大老湯整個身子卡在欄杆縫裡,眼看也要往下掉。
家麗有些緊張。撤退,來不及了。不撤,那就硬碰硬。隨著年紀增長,家麗當初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消了不少。所謂一如社會,稜角自然磨掉許多。
大老湯喊救命。
“誰?!”是大老湯粗壯的聲音。
朱德啟連忙趕出來。誰知,大老湯還是瘦了點,慢慢地從欄杆縫滑出,他和家麗兩人直摔到樓下去。
恍惚之間,她想起當初跟為民一起去三倉庫營救她爸那次。哦,那時候還有為民。這次只能她單槍匹馬。二樓有燈光。她上了樓,朝那房間走。敲門。
水泥地。咚的一聲悶響。
家麗換了衣服就要出門,家文要跟著,家麗不讓,說一個人走得快。也是真快,家裡步子健,一會工夫,到地方了。問傳達室,師傅說沒見到何師傅出來。家麗往裡走,朝有燈火的地方去。
拉到醫院搶救,家麗一條腿骨裂,輕微腦震盪,大老湯一隻胳膊骨折。都上了石膏。命還在,就是萬幸。但何湯兩家堅決不願意共用一間病房,甚至連做鄰居也不願意。大老湯老婆用氣吞山河的架勢幫丈夫爭取了高階病房,終於和家麗所在的普通病房隔開了,老遠。幼民見到家歡還是怕。所以家歡充當“門神”,站在門口鎮守。不允許七七八八的人進入。醫藥費,更是一筆糊塗賬。後來外貿的同志介入調查,朱德啟一口咬定是家麗推大老湯下去的。常勝對這個證詞提出質疑,說明明看到家麗先掉下去。各執一詞,最後大老湯撈了個“見義勇為”,屬於救人受傷。
到飯點,常勝還不回來,一家子都等著他。家歡叫餓。老太太叫家麗,“去你爸單位看看,搞什麼呢,還不回。”
家麗聽了,差點沒從病床上跳起來。
“看你能扛多久!”大老湯惡狠狠地。
“沒天理!我要去說明情況!”家麗激動。
一口唾沫飛到朱會計臉上。常勝堅貞不屈。
老太太彈壓她,“你行了!大難不死,就算你有福了,幸虧是屁股著地,要是其他地方先著地,還有你喘氣的日子?你說你也是,去讓你叫你爸,還能跟人打起來,你啊,就是託生錯了,應該託生在唐朝。”
大老湯給朱德啟使了個眼色。朱德啟便拿繩子把常勝的手綁起來。“你們想幹什麼?!綁架革命群眾?我犯了什麼罪!”常勝反抗。但兩個人還是齊心協力綁了他。給大燈泡通上電,放在常勝眼面前烤。彷彿太陽擠壓到眼前。常勝熱得受不了。皮都快焦了。“有問題,一定有問題,”大老湯來來回回走,“你女兒就能提前回城工作,別人家的怎麼就不行?幹什麼了?搞不好那個家麗在鄉下做了無本的生意。”朱德啟附和,說絕對是,又靠近常勝,“都招了吧。”
“幹嗎唐朝?”家麗跟不上老太太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