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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就應該知道,他趙慎就是個不惜代價之人。可惜當年的自己,卻被他眼中的柔情著迷,偏就愛了他的這份薄情冷性。
“青桐、青桐……”耳畔好似有人低聲在喚,阿昭頭痛得快要裂開,萬般掙扎了片刻,兀地一瞬清醒過來。
痛,全身上下都在痛。可是怎生得還沒死?不是已經被一群太監摁住灌了鳩酒,強掛上白綾了嚒?
“青桐,你不會昏死一回,連耳朵都聾了吧?”那人又叫,一邊說一邊用手中的簪子捅自己。
阿昭抬起沉重的腦袋,這才看清四周的環境有多糟糕。身旁跪著、躺著、蜷著的全都是自己宮中的婢女,有的在哭,有的已經受了重刑昏厥。
所有後宮的黑暗之處,太皇太后都不曾讓自己觸及,然而這一刻,阿昭也知道自己身處掖庭。她看見自己血跡斑斑的手腕,那動過刑的肌膚上有一點淡淡青梅,那是青桐身上的胎記。
而眼前的這個嬤嬤,叫的正是自己。
她竟重生成了青桐。
“還不快跟我走,西太后和皇上要見你!要不是你啞巴,這條活路可輪不到你。”那嬤嬤又著急地催促。
北魏宮中有兩個太后,東太后是先帝的皇后,常年吃齋唸佛不理事;西太后是趙慎的母親……她要見自己做什麼?
阿昭忽然記起被摔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的沁兒,心中似如刀絞,想也不想,便隨了那嬤嬤踉蹌而出。
——……——……
才下過一場秋雨,棲霞宮外積著一灘一灘的雨水。空氣冷颼颼的,似這人情的味道。
一個人冷悽悽跪在青石地上聽吩咐,腦袋裡卻還在亂。
那場噩夢太可怕,阿昭根本來不及回神,門一關,所有人便變了臉。
掖庭來的太監面無表情,他們拿著鳩酒和白綾要她即刻自盡。
她不肯死,她怎麼捨得死呢?她才二十七,她為趙慎生下的大皇子尚不滿週歲;她從十五歲遇到他,他就對自己笑著說,要把她捧在手心裡疼一輩子。她還沒有去質問他,怎麼捨得就這樣輕易去死?
“我要見皇上!他若不肯見我,這鳩酒,我便不肯喝!”阿昭憤怒地將鳩酒拍碎在地上。
太監面無表情:“娘娘贖罪,皇上他不會見你,姜娘娘傍晚腹痛,此刻皇上正在陪伴。”
“住口!你們知道本宮是什麼身份?太皇太后屍骨未寒,你們竟然就爬到本宮的頭上,反了你們!”阿昭緊緊抱著沁兒,被逼得步步後退。太皇太后病臥的這一年多,她開始學會隱忍和收斂,差點兒都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多麼的驕傲。
太監卻依舊不急不躁,每一句每一字都像冰水澆滅她最後的希望:“娘娘莫要再掙扎,司徒家族的時代已經過去了。鎮國將軍叛變通敵,證據確鑿,皇上已下令滿門抄斬,從此沒有太皇太后,也不會再有司徒皇后。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娘娘還是不要叫小的們為難。”
他們抓著她的胳膊要給她強行灌…藥,她不肯喝,緊緊貼著沁兒不肯放手。他們便將沁兒扔在金絲軟毯之上,衝上來揪住她的脖子和腿。酒被踢翻了,臉上的妝容也亂了,頭髮像雜亂的柳絲兒散下。她哭著罵趙慎忘恩負義,罵他的冷血無情,可是都沒有用。
那個宮殿裡除了一個不會說話的青桐和哭得撕心裂肺的嬰兒,便只剩下想要殺她的人。
阿昭說:“青桐,我從你12歲起將你帶進宮來,如今你已十七,還有五年,五年你便可役滿出宮。我不要你做得更多,這五年,拜託你好好照顧我的孩子,讓他四肢健全的長大!”
青桐只是哭著點頭,這個安靜的丫頭,哭得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清澈澈的惹人心憐。
阿昭相信她,轉身去抱起孩子。
沁兒稚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