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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面前,哪裡還記起舊人的哭泣。
穆荑走入小涼的院落,四處回顧一番這個熟悉的地方:花木徑深、穿堂迴廊、支摘窗羅漢床、美人團扇輕搖,茶几上綠茶清香嫋嫋……彷彿小涼還在院中與她言笑晏晏。其實昨日聽聞王爺下令燒院,她已經進來選過東西了,今日只是過來懷念而已,最終她挑選了一隻晉王送與小涼未出世的孩子的手搖鼓,輕輕走了出去。
蘇公公命人一把火燒了織菱院,從此再也沒有小涼,再也沒有那些歡聲笑語。
四年前,小涼死後,她本應該走了,只聽聞人冤死難免不甘心,芳魂遲遲不散,那段時間織菱院鬧鬼正凶,每日都有僕人受驚嚇,她便留下來給小涼誦經唸佛,一日復一日,一年又一年,終於把戾氣平息了一些,如今織菱院被燒了,小涼的鬼魂也該投胎了吧,她的賣身契約一到,不再留戀。
蘇公公說她是王府中資歷最老的女人,即便那些夫人也沒一個有她呆得長久的。也是,晉王府開衙建府才幾年而已,她便已經呆了七年,這七年她都是為了小涼而堅守著,從小丫鬟熬成大姑婆,小涼死後她為了留下來,受晉王詔封為掌事姑姑,掌櫃後院婢女排程及新進夫人的教習之事,眾人尊稱她一聲“姑姑”,連新進來的夫人都對她禮讓三分,看似權力很大,她也只不過是一個賣身的奴才而已,二十二歲高齡還無親事,父親死後她已無依無靠,日後出府免不得孤獨終老了,相比那些入府得寵幾日又失寵而孤獨的夫人們,她也同樣可悲,只不過她比她們還多了一份自由而已。
有時候她很懷念小時候,那時父親雖拋棄將軍的身份隱姓埋名,帶著她與小涼、阿魚哥在水家村避險,日子窮困潦倒,他們餓得只能上山挖野薯吃,還時常受大牛及一群水家村的野孩子欺負,但是他們活得很快樂,不用想那些煩惱,不用想那些紛爭,更不用想那些前途是否還有命的事情,總比在這危機四伏的王府的好。
那時候的阿魚哥很勇敢,小小少年,餓得消瘦,但骨子裡有一股狠勁兒,大牛欺負她們,他便掄起石頭上前和大牛對打,即便他比大牛還小兩歲,即便他沒有大牛強壯,但也甘願以牙還牙,打得頭破血流、滿臉掛彩。後來大牛都有些懼怕他的狠勁兒,咬牙切齒道:“你小子真夠玩命的,沒見哪個外鄉人似你這般敢打!”
她和小涼給阿魚哥上藥,看著他俊俏的臉被打得不成樣,一邊眼還差點成獨眼了,她道:“阿魚哥,你不用這般為我們拼命,我父親才是該保護你的。”
阿魚哥笑笑,一雙眼睛彎彎,流光溢彩,“沒事,我是男子漢,就應該保護你們!”
她想著,若那時候的阿魚哥還在,她是否過得好一些,至少沒這麼孱弱?若小涼還在,她是否過得開心一點,至少沒這麼孤獨?然而,那些人都走了,唯獨剩下她。
如夫人院中的丫鬟倚翠跑過來萬福道:“穆姑姑,如夫人發脾氣了,她不肯吃藥,奴婢等人都勸不住,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穆荑抬手:“領路吧!”語氣是習以為常的疲憊。
從排程丫鬟、安排工作、教習新夫人,到掌管後院疑難雜症和眾夫人之間的紛爭都是她這個掌事姑姑應該做的,她做了四年,已經麻木得無任何感情。
穆荑走到如夫人院中,果然見小產之後本該坐月子的如夫人一身中衣,頭上包著吸汗的白布正在大發脾氣亂打亂砸。
丫鬟婆子們跪在地上哭泣:“夫人,別打了別打了,您身子未好尚在休養中,若氣傷了身體或者染了風寒落下病根,奴婢等人擔當不起啊!”
如夫人拿起一個巨大的青花瓷,不顧腰身高高舉起就要摔。穆荑快步走上去攔住了,取下她手中的花瓶,“這麼大力砸著東西有何用,還不是親者痛仇者快?你現在不是該發脾氣的時候,而是想著怎麼養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