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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那樣恐怖的事情之後。範閒馬上就敢出京,不能不說是個很大膽的舉動。不過如今他的身邊總是會跟著許多保護自己的人,有範宅的舊人,也有監察院的人手,如今範閒擁有一個暗中的身份——監察院提司,除了王啟年之外,又從四處各路里招了些新面孔補充到他手下。
這天清晨。趁著毒辣辣的太陽沒有出來,範府三位小主子鑽進了馬車,在護衛與啟年小隊的保護下,駛出了京都,來到了離京不遠的範族莊園。此行並不是來避暑。而是來祭拜。
在墓地裡早有護衛擺好瓜果香燭祭品之類,範閒沉默看著還很新的幾塊墓碑,心裡的感受很複雜,重生之後一直稟持的心念在這一刻裡,竟然變得有些恍惚了。
紙錢燃起的火中煙霧極重,範思轍早受不得這薰退到馬車上去,而範若若卻是強忍著煙薰,半眯著眼睛,牽著兄長的衣袖站在墓前,她知道眼前長眠於此的三名家中護衛是為了哥哥死的。所以心頭也是一片感激。而且她從小接受範閒書信中關於這方面的教育,所以也不認為祭拜下人是不合規矩的事情。
煙霧中,幾名新來的護衛一聲不吭地站在範閒的身後。不知道是被煙薰著還是火嗆著。幾個大漢的眼裡都有些泛紅,望著少爺背影的眼神,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些不一樣。過了會兒,一名護衛好心勸道:“少爺,您來看這幾位兄弟,心意到了便成,這裡煙大,還是先回莊子吧。”
範閒的眼也被煙薰得厲害,笑著揉了揉,聽他的話上了馬車。車上範思轍正在看最近一個月澹泊書局的帳冊,看見兄姐二人上來,挪了挪位置,忽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哥,這是不是收買人心的一招?”
範閒心情有些灰暗,微微一笑不去理他,只拿手將他大腦袋上的頭髮揉亂,說道:“你呀,總得相信這個人世間總是有些事情是真的,無情未必真豪傑……”範若若輕聲接道:“憐子如何不丈夫。”
範閒有些意外地看了妹妹一眼:“你……”範若若低頭解釋道:“哥哥前些天說過一次,我就記了下來。”發現妹妹如此用心聰慧,範閒很高興,輕聲說道:“記住了,這是位姓周的人說的。”
範思轍看了一眼,咕噥道:“喲,又換筆名了?石頭記後十幾回什麼時候拿出來。”
範閒現如今哪還有精神整那些,但聽著筆名二字,卻是無來由一窘,心想自己老解釋是誰寫的,確實有些多餘。
他此時有些微微惱羞,於是繼續教訓範思轍道:“人心也許可以收買,但感情這種東西是自然而成,人要是沒了感情,那不就成了怪物?活在世界上什麼都不在乎,六親不認,生死無情,就算成了神仙,又有什麼意思?”範思轍搖頭反駁道:“你不是神仙,怎麼知道神仙的感覺好不好。”範閒應得極快:“我不是神仙,是人,所以知道做人做成神仙那樣,又不能真的長生不老,感覺一定會很糟糕。”
說到這裡,忽然範閒就想到了五竹叔,心裡湧起一股強烈地不安和自責,他很擔心五竹叔將來真的老了後,會真的變成一個不會說話的孤老頭子——只是五竹堅持著遁於黑夜之中,範閒根本沒有辦法主動找到他。
馬車離開了族裡的墓地,沿著田莊之間最寬的那道田壟,有些困難地往莊子裡駛去。馬車剛到田莊外圍一個大坡下面,早就莊子裡的人前來迎著了。這裡不僅僅住著佃農,還有範氏大族裡的一些潦倒家庭,在京都這樣繁且貴的地兒呆不下去了,只好往邊上的農莊裡走,只不過他們沒有田,又放不下面子與佃農一般種地交租,司南伯範建雖不是一個捨得花血本照顧窮親戚的主兒,但也總不能看這些人餓死,所以目前這些範氏族人只是幫著範府照看一下農莊,打理一下這裡的事務,每月有些進項養家。
說來奇怪,範建始終沒有提讓範閒祭祖歸宗的事情,範閒也當作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