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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熟練生風，看得晉穆暗暗吃驚。這一刻他倒忘記自己去鬼門關轉了一圈還僥倖活在世上時該有的澎湃心情，只微微笑贊那少年：&ldo;好身手！&rdo;
聶荊最討厭自己練刀時被人打擾。他放下刀，回頭盯著晉穆，神色冷冷地，顯是不悅。
晉穆不知哪裡得罪了他，咳嗽幾聲，輕聲問： &ldo;是你救了我？&rdo;
&ldo;不是我，是爹爹！&rdo;聶荊往他嘴裡又塞了一粒清玉藥丸，起身跑出艙外，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進來。
男子身著黑綾，容貌卻是晉穆此生從未見過的漂亮。一雙風目冰如雪月，悲苦愁色鬱鬱瀰漫其中。
晉穆咬緊牙關坐直身，在榻上跪下，對著男子拜下去：&ldo;多謝先生救命之恩。穆此生必不敢忘。&rdo;背部之痛直竄心脈，他卻倔犟得不肯倒吸一絲冷氣。
男子指間摩娑著晉穆的玉牌，盯著他看了半日。眼前的這個男孩不過十歲左右，瘦弱纖長的身體彷彿久處冬日寒風中的翠竹，骨勁柔韌，姿容清俊。這般靜雅絕俗的容顏像極了記憶中的某個故人。男子輕聲道：&ldo;你隨我走吧。&rdo;
晉穆微愕，趕緊抬頭。
聶荊斜睨著晉穆，神色間也露出一些訝異和一絲細小到連他自己也未察覺的興奮。
晉穆的視線不留痕跡地瞥過男子手裡的玉牌，仰頭笑道：&ldo;不，多謝先生有意收留的恩情。穆有父母，有家，我該回去那個我生來該生存的地方。&rdo;
男子望著他，眸子半眯，抬手將玉牌放入懷中。他不再多說，自己轉動輪椅背過身去，琢磨著書案上昨夜起風時擱下的棋盤，沉思不語。
&ldo;黑子，行四九路。&rdo;一聲細微的聲音輕輕飄起，男子一愣，即而兩指捏住一粒黑子，落入棋盤。
男子凝視著棋局，淡淡嘆了一聲。
&ldo;你要去哪裡？&rdo;
晉穆想了一想，道：&ldo;武城。先生呢？&rdo;
&ldo;與你同路。&rdo;
武城位在淶水盡頭，與東齊的國脈泗水相接。武城也是晉國的南番屏障，借靠帝丘之高險，制肘楚丘之鋒芒。
漁船輕擺，至渡口，晉穆站在甲板上遠遠望見了那個他本沒有想到如此快速便可以見到的人。
晚霞挾帶暮輝，青山綠水間，岸上那個高大威武的老者沉穩如靜巖。只一個人，就帶著吞吐日月的豪邁雄風。
&ldo;阿公！&rdo;
聶荊扶著晉穆下了漁船，老者向前邁了一步，地撼動搖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晉穆的心中，輕易地粉碎了他一路偽飾的堅強。
老者重重地將他攬入懷裡，手臂碰到晉穆背上的傷時，他小臉煞白，卻依舊未哼一聲。
聶荊回身去接自己的父親。男子的輪椅靠近老者身前時，他低低頷首，道：&ldo;英桓子見過樓將軍。&rdo;
樓湛未作寒暄，橫臂抱過晉穆背在身上，淡淡道：&ldo;多謝小兄弟提前告知。你師兄現在寒舍歇息，正等著你前去一聚。&rdo;
他大步踏風，背卻穩定如堅石，給了晉穆前所未有的心安。
這日的霞輝彷彿帶了炙日的遺溫，照得晉穆周身發暖。他用細小的手臂圍住樓湛的脖頸，在他耳邊低低呼喚：&ldo;阿公，阿公，阿公……&rdo;
這聲音裡沒有委屈，沒有怯懦，只有說不盡的歡喜和希望，卻聽得老人沙場焊鑄五十年已然堅硬如鐵的心頭微微發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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