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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還愣著幹什麼?快上車吧。&rdo;楊天意站在前面的吉普車門口呵斥道。
順子硬著頭皮上了車,哆嗦著手握住方向盤,把車開了起來。
楊天意開著吉普車,緊緊地跟在麵包車後面,相距不到五米,朝冒兒山的方向開去。一直開到了冒兒山下那個廢棄的磚窯邊。楊天意下了車,走到順子身邊,對順子說:&ldo;別愣著了,卸車吧。&rdo;
順子打了個冷戰,哆嗦著嘴唇問:&ldo;卸啥?&rdo;
楊天意沒好氣地說:&ldo;你說卸啥。&rdo;
說著,他開啟車門,拽下一具遺體往磚窯搬。
順子猶豫了一會兒,脫下毛衣圍在腰間,他擔心搬動那些遺體的時候弄髒了毛衣。這件毛衣是姚婆子給他織的,留著娶媳婦那天穿的。順子說:&ldo;等李哥領回女人的時候,沒準直接要去見了,穿上也好人家看著順眼。&rdo;
一具具的遺體被碼進磚窯,順子在心裡數了一下,一共十六具遺體,車裡還有三具沒搬下來,那個現成的坑已經放不下了,楊天意遞給順子一把鐵鍬,讓順子在旁邊再挖個坑,順子挖坑挖得很專注。楊天意夾著兩具遺體過來,看著順子的背影發愣,他深吸了一口氣,捏捏口袋裡那硬鼓鼓的票子,悄然走近順子,拔出馬民和給他的匕首,照著順子的後背連戳三刀。
順子叫了一聲,一頭扎進了自己剛剛挖好的坑裡。
楊天意焚燒完屍體,掩埋乾淨,然後把兩輛車替換著開出冒兒山。天快亮的時候他趕到了平河縣城,把麵包車停在一家商店門口,之後又返回很遠的路邊開著那輛吉普車走了。
他本來覺得,一塊逃生出來不容易,不想殺掉順子。可馬民和不幹,給了他五萬元,並說好了,另外五萬元將以死亡賠償的名義留給陸雯潔。
他又夢見了陸雯潔,眼睛一下子濕潤了。礦工們都羨慕他娶了那麼一個漂亮的老婆。他喜愛自己的女人,不僅溫柔,而且還知書達理,不像那個秀,不像那別的女人,可他心裡知道,這樣的女人心氣高,儘管不會紅杏出牆,做出一些對不起他的事兒來,但陸雯潔從骨子裡並不愛他,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只是互為責任的夫妻。僅此而已。
他帶著五萬塊錢逃到了廣西一個小縣城,他已經逃出來一個星期了。他想找點活兒幹,躲一陣子。那些天,他每天都看新聞聯播。這件事太大了,假如被發現,中央電視臺的新聞聯播一定會報導的,沒有新聞,就意味著那事被馬民和徹底地掩蓋了。馬民和沒事,他楊天意更沒事兒。
他開著吉普車一路向南行駛。他把車拐下公路,沿著一條便道開到小溪邊,洗乾淨手和臉,又從工具箱裡找出了一隻塑膠水桶,從小溪接滿一桶水,把汽車的底板以及車廂沖刷乾淨。爾後,他換上了馬民和放在吉普車裡的一套乾淨的衣服,把換下來的下井工衣捲成一團,扔到小溪對面茂密的草叢裡,然後繼續趕路。
煤殤 三十二(3)
走到一個小縣城,他按著馬民和的叮囑卸下了車牌,把車牌扔進一個廁所的糞坑,然後以三千元的價錢賣掉了吉普車。
賣了車,他去了火車站。
在南去的火車上,他幾乎沒敢閤眼睡覺,他惦記兜裡的那五萬元,這五萬元是他的活命錢,什麼時候能再回來,甚至能不能再回到窩兒礦,他心裡也沒有底。
他在一個小縣城下了車,出了車站,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小旅店住下來,然後開始找工作。可他不會說普通話,這裡人的話他一句也聽不懂,他的話人家聽得也像霧裡看花。
他每天早出晚歸,回來的時候,帶回一些肉和酒,吃了喝了,看了新聞聯播,倒頭便睡。他經常夢見陸雯潔。
他整天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