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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凱旋根本弄不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態。
他止住笑聲,大口喘息著解說:“不是我在笑,是公孫閼,公孫閼在笑。”
“你?”
“第一次見識到這一幕的時候,我還是個剛不穿開襠褲的孩子,場地當然不會在古戰場,而是我們大院兒戲劇排練的大舞臺。是彩排。後來我知道,這出戏劇的名字叫《伐子都》,在面對外敵的戰場上,副元帥公孫閼,也就是子都,他借參見元帥之機暗袖冷箭,乘元帥穎考叔不備射死了他,冒功班師,子都回朝以後備受良心譴責而至精神恍惚,抬頭便能撞見穎考叔頭戴黑色面紗對他追命索魂,最後,*身亡。據我父親說,鄭國*許國的歷史上,確有其事呢。”
“有這種戲?”
“嗯。戲就是講故事,正德行,正人心。嗨——不過,穎考叔頭戴黑色面紗追命索魂,隨時都可能自己冒出來!”李凱旋瞪大了眼睛看著秀秀身後。
“好,好嚇人!”
“你也感覺到害怕了?”李凱旋追問:“真的很害怕”?
“幹了壞事,肯定會心虛的。”
其實,穎考叔的戲劇形象,就是李凱旋自出生以後大腦裡記憶下的第一項對人性的恐懼,也許正是從那時候起,李凱旋認識了“罪”。”
看著秀秀似乎在心虛,李凱旋忽然感到十分懊喪。我李凱旋到底在胡扯些什麼?剛才,就在剛才,我李凱旋拖著一個不愛的女人,到底幹了些什麼?
吃了晚飯,秀秀悄無聲息地收拾碗筷,收拾妥當之後,她退到了門口。李凱旋知道她此刻是在向他示意,要走了。
李凱旋不說話,他再次感覺到孤單,他不想再見到穎考叔的靈魂,不能放她走。李凱旋朝她走過去,一隻手把牢了門框,伸出另一隻手抓住秀秀的手,拽著她後退……
雞已經叫過三遍,再耽下去,天恐怕快亮了,李凱旋仍捨不得離開秀秀深處。
這夜,李凱旋睡睡醒醒。清醒的時候一直爬在秀秀身上運動,即便身體乏累,仍感覺處於勃 起狀態。
都說夜是迷茫的。正如墜落在這迷茫中的李凱旋,在如此一個不知歸去來兮的夜,釋放了情慾,得到了不能足滿的救贖。
欲66
兩隻繪著脆生生藍花邊的大海碗,盛滿崗尖崗尖的白麵皮煮餃子,端上飯桌子,儘管天氣溫吞吞的,仍舊騰騰地冒升起幾縷剛出鍋的白熱氣,逗引人的食慾。
秀秀奶奶一見著這大海碗,老眼不禁不由地淌下了渾濁的兩行老淚,她抻起衣襟緊抹,抹了又抹,再開口時便先是一嘆:“哎——秀秀虛歲十七了,這藍花大海碗倒有十五年沒上過桌子了呀!今天后生仔來了,家裡總算又見到男丁!”
老太太睹物思親,感慨洶湧。李凱旋懵懵懂懂,不知道如何應對是好,低低地叫了聲:“奶奶”,秀秀奶奶自知失態,她滿意地看著一臉認真的李凱旋,搖了搖那隻佈列老筋和老年斑的粗糙老手。
秀秀盛好了餃子並沒進屋來坐,她應著奶奶的囑咐,端上十幾個回自己房間去吃了。
秀秀奶奶的話進入了正題:“秀秀他爸叫阿福。阿福活著的時候是咱們烏有村的大隊會計。阿福命苦啊,他幾歲大的時候正鬧日本。阿福他爹是這村子裡讀過書的人,記得那年山外頭鬧肺病,他出了門又回來了,在家閒著沒事幹,堂兄弟們起著哄去看賭牌九,誰料想日本人那天抓賭,把看賭的和真賭的人一窩都端了去,阿福他爹死不承認自己賭錢,連驚帶嚇捱了重打,他平時就膽子小,放回來一病不起,沒撐過兩月,就沒了。”
“哦——”
“我兒阿福,他聰明啊。過日子總要有錢有糧才能過,他爹走的時候給我們娘們留下了倆可憐的錢,還有靠天收成不了的十幾畝薄地,我們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