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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怨兒子的羅嗦話,她認了命。說算命先生早就講過連貴有災星,是禍躲不過,現在見過了,沒死人,就算是僥倖,她的怨憤全寄託在命數上,說害她兒子的那些喪了天良的人定會有惡報。她沒有忘記兒子讓他帶給石賢的話:讓石賢別去他家,待他身子骨好了,他會來跟石賢說話的,可現在,有人正想著要找他的同夥,那是根本沒有的事,他死也不會亂說。龍嫂為石賢慶幸:“好侄子,你沒沾上連貴的事就好,我真怕我們家的晦氣染人,那才是罪過呢,虧得有神靈照應你!”
黃大香心裡明白,那謠歌定是兒子與連貴一塊嘀咕出來的,她原想借連貴的事警戒兒子幾句,這會見兒子紅了眼,落了淚,早晨還減了飯,也就不忍再說。她安慰了龍嫂幾句,讓她照料好連貴,並答應去求人尋幾付跌打損傷的草藥來。
龍嫂剛走,張仁茂與吳國芬進屋裡來,黃大香說起龍嫂來過的事,石賢衝口說:“好漢做事好漢當,不用連貴替我擔待!”
“蠢貨,你有什麼讓連貴擔的,他是擔當自己的事!”張仁茂厲聲說,“這是你亂叫喚的時候麼!”
彭石賢滿臉氣憤的神情。
“孩子,你得聽話呢。。。 ”黃大香的聲音哽咽起來,“你還賭什麼氣,媽的心都碎了。”
吳國芬走向石賢:“你該明白,連貴沒牽連上你,你也不要給他添麻煩才是,該懂呢!”
“我不懂!”彭石賢抹了一把眼淚,轉身上他的閣樓去,他知道大家是讓他矢口否認一切,眼下的情形也只能這樣,但心中的不平之氣實在按捺不住,他真想衝出門去與人論理。
情況不止於此。吳國芬瞭解到龔淑瑤並不相信謠歌只是龍連貴一人乾的,她昨天還問過李墨霞:“你說,龍連貴就能寫出這謠歌來嗎?上學時,他那作文三句二句不通的。”李墨霞只得說:“他上中學混了兩年,這就說不準了。”李墨霞把這話告訴吳國芬,也是有意讓她轉告給黃大香。雖然她不能認定龔淑瑤在懷疑彭石賢,但她同樣擔心這個冒失妄為的學生有可能出錯。
彭石賢不肯去避風頭是不行的了,張仁茂說:“現在的事來去一陣風。眼下風正緊,抓右派是熱鍋熱灶熱湯水,就看龔淑瑤點什麼菜,只要她開口說抓誰,下面不會沒有人跟著起鬨。不能讓石賢留下來礙她的眼,甚至使性子去招惹她,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為上計,好在還沒有人抓住石賢的把炳,暫且過了這風頭再說。”
吳國芬爬上了石賢的小閣樓。彭石賢呆立在小窗前愣神,吳國芬在書桌旁坐下:“石賢,姐問你件事,你過來。”
彭石賢從窗前轉過身來,聽國芬姐問話。
“貼龔淑瑤的謠歌,是你與連貴一起幹的?”
“是。”
“你們給她這個由頭做什麼?沒見抓右派風呀雨的麼!”
“那歌謠只說了她離婚的事,與抓右派有什麼相干?她有理為什麼不講理,仗勢欺人!”
“你也知道她是仗勢欺人?那你還望她來與你論什麼理?她跟龍連貴是怎麼個論理法,你沒見著!”
“。。。 ”
吳國芬見彭石賢眨巴著眼睛不做聲,便另外提起一個問題:
“李超蘭還來不來小鎮?”
“不來了。”
“怎麼回事?”
“得照看弟妹,她姑父姑母都下地勞動去了。”
“她姑媽離開小鎮時只十多歲,革命十多年了呢,你說她是不知道說理麼!”
“。。。 ”
彭石賢也明白誰也硬頂不過這場運動。但他不服,他用手指摳著破舊桌子上的油漆皮皮,吳國芬移開石賢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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