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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拓低頭吃麵,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了聲好。
聽她這樣回答,程致研倒有些意外了。方才說出那番話時,他明知是不可能的,只是隨口玩笑罷了,沒想到她卻答應了。
第二天,程致研就跟著沈拓踏上回程。
臨走,老闆娘囑咐他去鎮上派出所把護照領回來,又對他說:「很遺憾,來的人不是她。」
他搖搖頭道:「沒關係,我知道她不會來。」
沈拓在一旁聽著,心裡應該很清楚他們說的是誰,一直都沒作聲。
上飛機之前,程致研在機場給吳世傑打了一個電話。
吳媽還在哈爾濱,聽到他的聲音,言語間沒有欣喜也沒有責怪,反而帶著些譏誚,對他說:「你趕的倒很巧,明天飛美國正好聽宣讀遺囑。」
程致研心裡一沉,很清楚這句話背後是什麼意思——詹姆斯去世了。將近六個小時之後,飛機在浦東機場降落,走出國內到達處,他便在航站樓的大螢幕上看到相關的報導。電視畫面上陸璽文正從曼哈頓w集團總部的大門走出來,一襲黑色衣裙,戴著墨鏡,身邊四五個保安替她遮擋著記者伸過來的話筒,但閃光燈的侵襲卻是擋不住的,她始終低著頭,很快坐進一輛黑色轎車離去。
短短几秒鐘的畫面轉眼就過去了,程致研心有種奇異的釋然。終於結束了,他想,十年的覬覦與爭鬥終於落下帷幕,不管結果如何,從今往後他總算可以僅僅為自己活著了。
他沒有去美國聽遺囑,又隔了幾天才從律師那裡聽到訊息。老沃爾登安排的很好,w的股份都已經變現,每人一份信託基金,不算很多,卻也足夠維持優渥的生活。不同的是,dra和kenh那邊的基金是不能變現的,只能定期支取孳息,而陸璽文和他得到的兩份卻可以自由處置,聽起來似乎更優厚些,但若要體會其更深一層的意思,則親疏立現。
又過了一個多月,程致研才見到陸璽文,她已不復從前光彩照人的樣子,說不上憔悴,也似乎並不很傷感,只是放手讓年華老去,任由時光在臉上刻畫,只幾個月的功夫便全然是一個年過半百的普通女子的樣子,反倒讓他覺得更親切些了。跟著詹姆斯這些年,陸璽文其實也攢下了一筆私產,大多都投資有方,進項頗為豐厚。她一向是很有企圖心的人,不知為什麼突然失去了繼續鑽營的興致,把零零總總的一切都扔給程致研,自己乾脆甩手不管了。
有時候,她想的很多,絮絮的對程致研說:「如果我不是那麼想要w,就會更多時間陪在他身邊,如果陪在他身邊,就不會對他的病一無所知,也不會不知道他要賣掉w……」
程致研聽著那一連串的「如果」,突然意識到她是真的愛著那個暮年的人的。她曾說他是她的導師、朋友和情人,所有人都當她惺惺作態,其實卻是千真萬確的。
至於司南,司南。僅在深夜,如絲如水的寂靜被成倍的拉長,他放任自己想念她,想要找她談一次,弄清楚那些盤根錯節的事情,但她卻好像從這個城市裡消失了。
他去過她家,保安告訴他,沒有業主的指示,不能讓他進去。
「那業主在家嗎?」他問保安。
保安嘆口氣回答:「不好意思,這我也不能說,我們這裡有規矩的。」
最後,他只能透過房產中介進入那個住宅區。中介帶他去看的也是臨湖的一幢,他對其中的裝修陳設都不感興趣,只是隔著數十米水面遠眺她家那棟房子,客廳和房間的窗簾都放下來了,門口也沒有人進出。
「二十三號沒有掛牌,好像是空關著吧,」中介自以為猜出他的心思,繼續侃生意經,「戶型其實差不多的,相比之下這棟的位置其實還要好一些……」
他打斷那番生意經,很草率的就把那幢房子買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