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囝仔!”巴布吼道。有時他就拿起兩個鐵球貼近對講機一敲,震得弗蘭妮和我跳起來,撫著嗡嗡作響的耳朵。“哈!”巴布教練叫道,“整死你們這群小鬼!”
“三樓有瘋子,”弗蘭妮會用對講機廣播,“大家把門鎖好。三樓有瘋子。”
“哈!”巴布教練一邊喊,一邊做他的仰舉、伏地挺身、仰臥起坐、單手舉重,“這旅館是給瘋子住的!”鼓勵我舉重的正是愛荷華巴布。弗蘭妮的遭遇令我決心要讓自己變強。到了感恩節,我一天可以跑六英里,而得瑞的越野賽跑課只有二又四分之一英里。巴布教我猛吃香蕉、牛奶和橘子。“加上通心麵、米飯、魚、一堆青菜、熱麥片,還有冰淇淋。”老教頭對我說。我一天舉重兩次,除了跑六英里之外,每天早上還到艾略特公園練短跑。
一開始,我只長體重。
“別吃香蕉了。”父親說。
“還有冰淇淋。”母親說。
“不、不,”愛荷華巴布說,“肌肉要花點時間。”
“肌肉?”父親說,“他這叫做肥。”
“你看起來真像個小天使,親愛的。”母親告訴我。
“你看起來真像只熊寶寶。”弗蘭妮告訴我。 。。
05 聖誕快樂,1956(2)
“只管吃就是了,”愛荷華巴布說,“舉重加跑步,包你馬上不一樣。”
“在他‘爆炸’以前?”弗蘭妮說。
我那時快十五歲,在萬聖節和聖誕節之間重了二十磅;我有一百七十磅重,但還是隻有五英尺六英寸高。
“兄弟,”小瓊斯告訴我,“如果把你塗上黑白兩色,然後在眼睛旁邊畫個圈圈,你就像只熊貓了。”
“別急,”愛荷華巴布說,“你會減掉那二十磅,然後全身硬邦邦。”
弗蘭妮誇張地打了個抖,從桌子下踢我一腳。“好硬!”她叫。
“低階。”弗蘭克說,“什麼舉重、香蕉、在樓梯跑上跑下,全都低階。”如果早上碰到下雨,我便不去艾略特公園練跑,改在旅館的樓梯跑上跑下。
麥斯威脅要往樓梯間丟手榴彈。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早晨,朗達·蕾伊在二樓的樓梯口叫住我;她穿著一件睡袍,看起來比平常更困。“告訴你,你的聲音就像有人在我隔壁做愛一樣。”朗達說。她的日間休息室正是靠樓梯最近的一間。她喜歡叫我“小強”。“我不在乎腳步聲,小強。”她告訴我。“我只受不了你喘氣。”她說,“我分不清你是要死了呢,還是快‘來’了。總之你把我嚇毛了,告訴你。”
“別理他們,”愛荷華巴布說,“你是這家子頭一個關心自己身體的人,你得擇善固執、終生不渝。”巴布告訴我:“在變結實前,你得先把自己喂胖。”
就這樣,我一直堅持到今天,我的身材全歸功於愛荷華巴布——這份固執從未消失——還有香蕉。
過了好一陣子,多出的那二十磅才消掉。但它們不再回來了——我的體重永遠是一百五十磅。
滿十七歲前,我終於又長高兩英寸,然後就定住了。這就是我,五英尺八英寸、一百五十磅,全身硬邦邦。
再過不久我就四十歲了,但每次練身子時,我總會想起1956年的聖誕。現在有各種精巧的舉重器材,不用再往槓鈴上加鐵輪,也不會因為忘記鎖螺絲,鐵輪一滑把手指壓得血肉模糊,或掉下來砸到腳。然而,無論體育館和健身裝置有多摩登,我只要輕輕舉幾下,一切就回到了愛荷華巴布的房裡——熟悉的三樓、放槓鈴的破東方地毯——從前哀愁睡在上面的那條,每次躺在上面練完舉重,巴布和我全身都是老狗毛。等上下舉了一陣,那持久而可貴的痛楚開始傳遍全身,我心中便歷歷在目地浮現出得瑞體育館的舉重室,那些大汗淋漓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