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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老四
自從上次前湖邊上,我與大小海以少敵眾鎮住黃毛們這一有驚無險的事件後,頓時在半山園範圍內的小杆子們中間傳開了。雖然範圍小,但名氣還是叫得響的。老四還特地向我打聽是怎麼回事。
我不無誇張地把大海的英雄壯舉渲染了一番,並由衷地感嘆,瘸子有這麼一個悶不做聲,關鍵時刻能挺身而出的英雌哥哥,真是不簡單!
我不僅佩服,還不由得自嘆,老天爺不公平,為啥不給我一個膽大而管用的哥哥啊!
因為我家雖弟兄三個,我為老大,但兩個弟弟還年幼。一個上小學四年級,一個上小學二年級。根本夠不上我們這個級別的小杆子。出去玩連小尾巴我都不願意帶。常常因為兩個小弟弟尾隨著我,要一塊出去遊蕩,我對著兩個小尾巴大聲呵斥,甚至出重拳,大打出手,硬是把他們打回家,做作業去了。
現在想想滿心痛的。當時父親因政治坎坷,被髮配在外。母親小學教師,常常停課鬧革命,*中代表區小教紅總,總是想著去北京見毛主席。記得去過兩次北京,號稱革命大串聯。天安門廣場上人山人海,激情沸騰。但媽媽終究沒有見到毛主席。回來後還是激動不已。所以父母根本無暇管我們三個孩子。
這邊老四一巴掌拍過來,我的肩膀晃了幾下。片刻的愣神。
老四狡黠地笑道:“走神了,禿兒。”
禿兒是我的綽號,其實我當時是一頭的烏髮,不知怎麼他們竟喊我禿兒。
噢,想起來了。
在我更小的時候,也就是小學二三年級光景,好像我小弟老三還沒出生。我的頭上莫名其妙地長了幾處癩大鼓子瘡。也可能是我小時候調皮,愛用磚頭砸癩大鼓子。癩大鼓子就是癩蛤蟆,是我們南京小杆子的叫法。癩大鼓子不是好欺的。你用磚頭襲擊它,它就反抗。我惡作劇的後果就是,一不小心癩大鼓子白漿冒出來,彈射到我的頭皮上,從而我的頭皮上碰到白漿的地方就不長頭髮了,卻長成了癩大鼓子瘡。
那時父親雖落魄,還經常回來。發現了我頭皮上的爛瘡後,好一頓惡打。父親打我經常是對著腦袋瓜子,幾大巴掌扇過來,用當時的話說叫刷老混。我被父親幾個老混刷的頭稀昏。
父親雖然嚴厲,打歸打,但還是幫我治療。他用的是土方子。
他買來剃頭推子。雪亮的剃刀。緊接著,我的腦袋就變成了雪亮的光頭了。那幾處爛瘡越發的明顯。父親拿一塊大生薑,用菜刀一切為二。拿其中的一塊,用生薑的橫截面對著我光亮的頭皮,一陣猛擦。特別著重地按住爛瘡處猛擦。我疼得嗷嗷直叫。
父親的聲音在我的耳旁炸響:“怕什麼東西,那叫你調皮搗蛋的。只有這樣,你才不會變為禿子。”
由於從小懼怕父親。父親因政治坎坷,脾氣越發暴戾。所以我不敢吱聲。我強忍疼痛,任其“折磨”。心想咬咬牙,挺過這一關就好了。
哪知,這道程式過後,還有一關。父親命令我立即出門,站在炎熱的陽光下暴曬!真是小光頭對著大日頭。我鋥亮的腦袋上黃豆般大的汗珠沿著臉頰淌到我的光脊背上。
這樣殘酷的一幕被院子裡的鄰居都看到了。老四們更是站在遠處偷偷地笑,不時向我扮著鬼臉。
如此的治療每週有好幾次。持續了整個夏天。後來,不知從何時起,烏黑的頭髮從我腦袋上悄然長出。那幾處癩蛤蟆爛瘡也消失地無影無蹤。記得在這樣的反覆治療中,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有一次,父親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切生薑,幫我擦頭皮。那時我家的菜刀好像特快。鋼火特好。大塊的生薑輕輕一切,就分成兩半。切口平整整的。父親用切好的生薑在我頭皮上猛擦了一陣後,那生薑的橫截面就變得烏黑骯髒,甚至還帶著爛瘡裡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