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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另一側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湊過去看案上的書寫:“寫什麼呢?”
“哦,那是你爹讓我抄的詩集。”葉勳淡淡道:“我從前不太喜歡這些,但你爹說,武將不等於莽夫,肚子裡終歸還得有些墨水的。”
“男子漢大丈夫,生當為國效力。”葉勳看了她一眼,低笑:“旗雲捨不得我嗎?”
“嗯。”她的眼眶有些泛紅,卻仍然溫順的點了點頭。
“我娘?”旗雲抬起頭,“是關於‘密水雲都’的傳說嗎?”
秋日的竹林裡忽然滲入了璀璨的金色日光,撲簌簌地落了一地。鳥兒開始吟唱,微風擦過枝椏,世界像是逐漸恢復了喧譁。而先前的靜謐,卻一點點地遠去了。
……
旗雲睜開眼,窗外大雪紛飛,晃眼已是三秋。
不同於前兩回的佯攻,這一次敵國的軍隊實打實地壓到了國境邊界。而原本應當統帥三軍、抵禦外敵的常勝將軍葉城,卻在出發前不幸染上惡疾,寸步難行。
葉勳帶兵出征一年後,太傅蕭家接到選妃的傳召。幾乎毫無懸念的,德容兼備的蕭家獨女旗雲,被選入曦成帝后宮,封號雲妃。
不是沒有抗爭過,不是沒有憤怒過,然而在所有掀起的波瀾都被不動聲色的平復之後,她終於明白,原來有些東西,真的是早已註定。
她無法對抗,更不可能勝利,於是只能順從地接受。沉默著,將滿身荊棘的命運擁抱在懷中。
“回娘娘,先前皇上來了一趟,見娘娘病著,便差她去將皇上寢宮內的玉枕取來。說是枕了便不會患風寒呢。”霜露眼角帶笑,美滋滋的感嘆:“皇上對娘娘可真上心,還沒見對哪個妃子這麼好過。”
“娘娘!您身子剛好,可不能再出去了!”霜露連忙阻止,急得差點將剛收起來的藥碗打翻。
幾步走出寢宮,屋外飛雪漫天,正是隆冬季節。
想到那個傳說,於是又想到數年前秋季竹林的那個承諾。蕭旗雲打了個寒顫,冰涼的手伸到頸項間,掏出一根紅繩——如同夢中系在葉勳頸間的那條紅繩一樣,這條繩同樣已經很舊了,甚至比夢中的還要舊一些。但或許是由於主人的愛惜,儘管處處都泛起了毛邊,看上去依然很潔淨,連顏色都仍鮮豔著。
紅繩上繫了一個木質的方形小吊牌,一寸大小,看起來似乎是長年被人握在手中摩挲,四個邊角已經被磨得光滑圓潤。
木牌的正面刻了一個歪歪斜斜的“勳”字。字型並不工整,字跡也談不上優美,卻看得出非常用心。每一筆拐角的地方,都被反覆的雕磨過,看起來異常流暢。
她將木牌翻了一面,背面刻著一行清秀的小篆:曦和帝四十三年。
“娘娘!”霜露終於看不下去,一跺腳,叫了起來:“娘娘,您就進屋去吧,要是再病倒了可怎麼辦啊!”
看到她的動作,碎玲眼眸黯了一瞬。隨即快步上前來,拂去她肩上的雪花,柔聲道:“我們回去好不好?”
回到屋內,馥郁的馨香與暖意立刻裹住兩人。碎玲替旗雲脫下披風,遲疑道:“我剛才……聽到一些訊息。”
旗雲放在案上的手輕輕顫了顫,隨即籠入袖中。她笑了笑:“仗打完了嗎?我以為要很久呢。”
“三年……已經夠久了。”碎玲鼻尖一陣泛酸,想起旗雲這幾年來過的日子,更是滿腔哀怨,忍不住道:“娘娘就不怨他麼?”
“如果葉公子早些年就和你成親……”碎玲嘆了口氣,後面的話卻沒再繼續。沉默了一陣,她道:“罷了,你說得沒錯,都是命。”
旗雲笑笑,回頭看了一眼塌上的玉枕,沒說話。
“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旗雲撫了撫玉枕,冰涼沁人的觸感,宛如皇帝那雙淡漠疏離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