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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馮夫人還在,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尹二太太暫時也不好多追究,只得強忍著怒氣陪著馮夫人回了尹大太太的上房。
一直到送走馮夫人後,方黑著臉將方才的事大致與尹大太太說了一遍,末了冷笑道:“我知道大嫂出身詩書禮儀大家,一向寬和仁慈慣了的,但只咱們家那些奴才也忒不像樣了,青天白日就敢在花園裡亂嚼舌根,還是當著客人的面兒,傳了出去,咱們家的臉面性命還要是不要?咱們家還有好幾位哥兒姐兒,你讓他們將來議親時又該怎麼樣?此番大嫂若還要秉承寬和待下的處事風格,不徹查發落一番,我少不得只能將事情回了老太太,請她老人家做主了!”
換做平常,尹二太太是不敢跟尹大太太這麼說話的,尹大太太可不僅僅是大嫂,更是國公府的女主人、一品誥命夫人、宮裡娘娘的母親,既為長更為尊,她自是不敢有所冒犯。
但一想到之前那些婆子們在園子裡說的話被馮夫人聽了去,一想到自己的命根子謹姐兒正是該要說親的年紀了,不像尹大太太生的三個兒女都早已成親的成親,定親的定親了;
再一想到若是那些婆子說的話是真的,那就意味著大房獨吞了姑太太留下的幾十萬銀子,她就不吐不快:謹姐兒可是她的命,她絕不允許有人壞了她的好姻緣前程!再者,大老爺是姑太太的兄長,難道二老爺就不是了?憑什麼幾十萬兩銀子都叫大房佔了去!
第六十三回 生隙(中)
尹二太太這番話說得不可謂不重,竟是在直指尹大太太治家無方,自是當即便將她氣了個半死。
她之前被尹淮安氣得復發的舊疾本就還未大好,不過想著大節下要忙的事情多,恐落人褒貶,且也害怕孔琉玥真如她所說,過來侍疾於她床前,一個不小心便讓她遇上了尹淮安,又生事端,所以連日來都是在強撐罷了。
不想又聽得尹二太太如此這般一說,還公然指責了她一通,氣得她胸口疼也反駁不得,還得陪著笑臉說:“弟妹放心,我一定徹查此事,一定不讓咱們家積年的聲譽,被幾個嘴裡生蛆的狗奴才毀於一旦。”
霍氏與尹敏言亦在一旁幫腔:“母親的為人二嬸還不知道?雖是寬和慣了,卻是向來最恨那等長舌的攪家精,別說這幾日身上終於好些了,便是前兒個病得起不來床時聽聞了這樣的事,亦是一定會徹查的,二嬸只管放心罷。瞧這時辰也該吃午飯了,明兒便是大節下,母親這裡一刻也不得閒,就不留二嬸吃飯了。”
婆媳母女三人話裡有話、作好作歹說了一通,到底說得尹二太太面色稍緩,悻悻然的告辭去了。
她前腳剛走,隨著“哐當”一聲脆響,原本被尹大太太端在手裡掐絲琺琅三君子的茶盅已被砸得粉碎,一時間,屋子內外都落針可聞。
尹大太太額上青筋迸起,嘴裡直喘粗氣,“她是個什麼東西,也該當面說起我的嘴來!還敢威脅我要回了老太太,請老太太做主去,難道她以為她是國公府的二太太,整個國公府就是她的了?做夢!還說什麼‘家裡還有好幾位哥兒姐兒尚未結親’,當人不知道她一心想讓女兒攀高枝兒,呸,當二老爺多大的官兒呢,我且等著看她給自己挑個什麼活龍女婿!”
又疑心方才尹二太太是故意放走那些嚼舌根的婆子,誠心想給她添堵,因喝命:“傳李橋家的、王興家的、吳勝家的、蘇石家的!”那些該死的狗奴才,竟敢這樣落她的面子,議論那樣的是非,看她饒得了哪一個!
霍氏與尹敏言在一旁見她動了真怒,又喝命傳齊幾房陪房,竟大有大張旗鼓徹查此事之意,不由都有些急了,謠言這種東西,原就是清者自清的,你若不去理它,過上一陣子,自然也就平息了;但若一去理,去鎮壓,卻反倒給了人做賊心虛的感覺,別人便是原本只信三分的,也要變作七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