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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向索道入口的路上,左穎故意放慢腳步挪到他旁邊,看了眼他衣角:「衣服應該熨一下再穿的,都壓皺了。」
「不明顯。」他也低頭看了眼。
「昨天睡得好嗎?」
「還行。」
「去爸房間怎麼沒跟我說一聲?」
「喝多了,走錯了。」他悶悶地又解釋了一句,畫蛇添足,「茅臺後勁太大,後來就斷片了。」
「哦,斷片了。」左穎點點頭,就等著他這句呢,「斷片了還知道提前把行李箱最底下的衣服拿出來第二天穿?真有條理。」
陳南鶴腳步一頓停下,看著前面毛茸茸的後腦勺懊悔自己話多,不知不覺又被她給繞進去了,恨不得把舌頭咬斷。
因為沒打算久留他們只帶了一個行李箱,昨天左穎去陳爸爸房間看他後就把行李箱推走了,早晨他也沒時間去拿,所以怎麼看都是他故意假裝斷片睡在陳爸爸房間的。
左穎懶得欣賞身後人懊惱的表情,其實她也沒計較,甚至理解他為什麼躲著她。
她昨晚幾乎沒怎麼睡,翻來覆去回想茶室裡發生的一切,將那些殘酷的話一遍遍嚼碎了吞下去,直到麻痺了感情,可以做到理智分析,她才明白傷害陳南鶴最深的並不是王櫻或者尚智遠,而是尚一祁多年的漠視和貶損。
而最無力的是,這一切從陳南鶴出生就已經註定了,他無法改變已經遺傳到的基因,無論多努力多出色都註定被他父親嫌棄和遺棄。
這是不公平的,是很難自洽的,所以為了抵抗這種不公,多年來他都用一種玩世不恭的混帳邏輯來自保,這對他來說就彷彿精神上的違禁藥一般,聽上去消極沮喪上不了檯面,卻是每分每秒支撐他活下去的根本。
就比如現在,他用光鮮亮麗的外表和漫不經心的態度來遮掩昨晚慘烈的撕扯,好像他只要表現的不在乎,就沒有被傷害一樣,只要他表現的無堅不摧,就真的強大一樣。
一想到此,左穎就更加篤定,她想要他戒掉所有違禁藥,遠離所有糟糕的環境,這對她更重要。
沉思中他們來到上山索道的入口,青龍峽的索道都是兩人座的開放式纜車,他們仨必須分開,沒等左穎說什麼,陳南鶴直接上了陳爸爸的纜車,說:「爸,你別害怕,我陪你。」
可左穎坐在他們後面的纜車裡絲毫沒看出來陳爸爸害怕,他甚至中途還回頭扯著嗓子興奮地跟左穎聊天,問她下面的是不是長城?左穎喊著說是。
陳爸爸感嘆說這長城在天上看更壯觀啊,然後手肘碰了碰陳南鶴讓他也看看,陳南鶴卻像個蠟像一樣一動不動。
下山時陳爸爸就不願意跟陳南鶴坐一個纜車了,說他沒意思。不等左穎邀請,陳爸爸把她也拒絕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行,害怕的不是我。」
沒多久左穎就知道陳爸爸為什麼這麼說了,下山的索道垂直度更大,視野更好卻也更險峻,因為纜車行進速度很慢,兩個人又坐在相對密閉的空間,左穎便想跟旁邊的人搭個話,隨口說:「今天天氣還挺好哈。」
「嗯。」他緊繃地回應。
左穎有點好奇,心下有了個猜測,故意向後仰頭,順著他墨鏡側面看過去,果然看到墨鏡底下那雙狹長的鳳眼閉得死死的,便抿著唇忍著笑,這時突然聽到旁邊的人小心翼翼說:「你覺不覺得有點晃?」
左穎猜是因為她身體晃動引起的,說:「沒有啊。」說完,又故意晃了晃屁股。
陳南鶴手緊緊握著欄杆:「比上山時候晃啊,咱倆這纜車不會出問題了吧?」
「不會。」
「你怎麼確定?」
「你睜開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那張帶著墨鏡的臉忽然扭過頭,左穎猜他此刻應該是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