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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清秀,細看竟是與自己一同學藝的燕鴻。只是兩人平日就不怎麼交談,清音一見之下竟不知說什麼才好,半晌才道:“燕大哥。”
燕鴻的性子眾人皆知,那便是幾乎不與除了夫人以外的人交談。於是清音問候之後正欲離開,卻聽燕鴻喚道:“清音。”
這一聲實在出乎意料。清音心中詫異,卻還是微微笑道:“燕大哥在賞花麼?”
燕鴻“嗯”了一聲,又轉頭去看樹幹。清音躊躇片刻,卻還是走了過去。今夜月光黯淡,鍍在樹幹上泛起淡淡光輝。清音辨別良久,赫然發現樹幹上似乎刻了什麼,只是樹皮甚是斑駁,看不清楚。
她不禁上前一步,燕鴻忽然道:“那是小姐的姓名,白荔。這是我與長公子一同刻的。”
清音便退回去,笑了笑。她平日和燕鴻說的話不超過三句,此時倒真有些不自在。
兩人沉默片刻,燕鴻又道:“清音,你進府幾年了?”
清音怔了怔,答道:“三年。”
燕鴻便道:“小姐平日都教你什麼?”
清音垂著頭,訕訕道:“……大概是機關佈陣之類的。”
燕鴻望著她,似在思索。良久,他走至她身邊,道:“拿著。”
清音低頭,見他手中拿著一個瓷瓶。這瓷瓶通體潔白,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花紋。她不解地望著燕鴻,卻見他神色古怪,支吾道:“這、這是我偶然得到的丹藥。”他頓了頓,又道:“裡面加了忘憂草,服下後可以忘記一段最為重要的記憶。如果有機會,請幫我交給小姐。”
清音不接瓷瓶,只道:“你為什麼不親自交給她?”
燕鴻一怔,眉宇間卻浮起重重哀傷。他苦笑道:“我無法交給她。我只是希望小姐幸福。如果日後小姐心中苦楚,一定要讓她服下。”
清音默然。她忽然明白了燕鴻的意思。世人皆執迷不悟,總是執著於得不到的東西。可是一旦愛到了極致,便無需任何顧慮了。
她深吸一口氣,道:“你這樣值得麼?”
燕鴻卻做了一個和他平日舉止毫不相符的動作。他捏捏她的臉,笑道:“小丫頭,你懂什麼。記住我的話便好。”語畢,他轉身離去,帶走一身桂花香。
清音站著沒動,直到燕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她才露出苦笑。她早已不小了,燕鴻懂的,她一樣明白。
這三年來,白荔的模樣就不曾變過。她的地位,她的才學以及她對於城主的感情,無非是一種寄託。雖然不倫,又與她何干?
清音收下了那瓶丹藥,貼身儲存。
此後兩年的日子,恍若如夢,直到那一日。
那日萬里無雲。白荔身中劇毒,性命垂危。燕鴻抱著她,一路向府外衝去,身後跟著清音念音以及其他僕從。他們一路奔至高牆邊,卻再也無法前進一步。
白府侍衛源源不斷的圍過來,每人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利器。在他們眼中,白荔不再是白府小姐,而是城主口中格殺勿論的罪人。燕鴻和小姐親信抵死抵抗,鮮血染紅了眼簾。
這個時機選得極好。白溯風與段昀皆不在城中,城主想做什麼,根本無人阻攔。城主呵,你等這一日到底等了多久?怕是隻有自己知道吧。
清音扶著白荔,倉皇間看到高牆之上的城主。他一動不動,面容就如一尊陶土像一般模糊不清。這便是白荔與他的距離。她所寄託的絕非良人,今日便是報應吧。
白荔沒了意識,淚水卻順著臉頰一滴滴流下。他們最終突圍出去,代價便是燕鴻與大半隨從的死亡。
清音的心中便從此打了個死結。她分明看到生死之間,城主卻背過身去,做了一個收兵的手勢,所以她才得以和念音扶著白荔逃走。
日後她聽到城主病逝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