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天時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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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源又抿了一口茶湯,感受著清甜的滋味兒,忽然問:“晟記的買賣裡,有茶葉吧?”
陳伯答:“有,怎麼沒有。吳地的生絲、茶葉、糧食,這都是大宗。前些年我還在商號走垛的時候,每年僅茶葉一項,流水就在十萬兩以上。”
“現在呢?”
“現在麼···”陳伯眯起眼睛估摸著:“只會更多。”
“為甚呢?”鄧源有些好奇。他能想到晟記的茶葉大都是運到西北的,而這幾年西北連年大旱,流民遍地,茶葉生意應該受影響才對。
陳伯呵呵一笑:“流民即便是在有地可種的時候,一年又能喝幾次茶?能喝茶的那些人,現在依舊喝得起啊。再者,咱們的銷路不僅是秦晉諸省,也有運到蒙古的。”
鄧源也笑了一下,但與陳伯含義不同的是,作為一個四百年後穿越來的人,他更多地聽出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哀。無論是在過去的課堂上,還是現在的書房中,他始終無法真正地“在商言商”。
就著茶葉的話題,鄧源又問道:“西北大旱,東南一點沒遭災?”
“南直隸是寶地!”陳伯言語間有些自豪。“不過麼,也有些天時不正,這都眼瞅著春三月了,夾襖還沒脫掉——這還是好的,天啟皇帝在朝那幾年,二月還穿著棉襖呢。”
鄧源心中一動,放下茶杯。他想起了經濟史上一個繞不開的話題。
小冰河期。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嫂說有一道菜是清蒸開河魚,那就是說即便在蘇州這樣的江南之地,已經是農曆的二月中旬,河流也剛解凍不久。若是自己早個十天半月來到蘇州,興許還看不到草長鶯飛。
蘇州如此,北方的冬季會有多長,可想而知。
嚴格地說,元明清三朝都屬於小冰河期,所以史籍記載三朝自然災害格外多。低溫引發的災變有兩個巔峰,分別是十七世紀下半葉和十九世紀下半葉。
鄧源現在所處的年代,正逐步走向第一個極寒巔峰。
事實上,頻繁的自然災害,正是天啟末年的農民起義導火索。
當然,百姓造反的原因是多方面的。朝廷為政不善,地方官橫徵暴斂,土豪劣紳魚肉鄉里,這些都是深層次的社會矛盾。若不加以解決,早晚會走到揭竿而起那一天。但中國老百姓是無比的溫順善良,無論朝廷如何、官員如何、豪紳如何,只要還有一口飯吃,就絕不會鋌而走險。
再看塞外,同樣因為乾旱和低溫,草場萎縮,牲口減少,北方少數民族為了改善生存環境,對南下的渴望與日俱增。蒙古固然早已是百年之敵,而後金即便沒有雄才大略的努爾哈赤、皇太極,也不會消停。
鄧源雖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但無能為力。就算崇禎皇帝明白這個道理,怕也只能徒嘆奈何。他若是有力挽狂瀾的才具和魄力,也不會在十五年後哀嘆著“群臣誤我”然後自掛東南枝。
陳伯見他出神,便問:“哥兒,這茶,喝著順口嗎?”
鄧源一抿嘴:“我喝茶不多,覺得好,但說不上來。”
“嗨,這是大掌櫃自留的,成色是沒得說。明日再給你換一種,喝上十天半月不會重樣兒。”
鄧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當家做主的勁兒,老頭兒和鄧鼎城關係不淺啊,絕不會是簡單的主僕。
陳伯收起茶盤:“不耽誤哥兒看書了,我就在前院,有事您就叫我。”
鄧源點點頭,打起精神繼續查字典。
···
日子就這麼波瀾不驚地過了下去,天氣也一天天暖和起來。用陳伯的話說,聖天子出世,時令開始端正起來了。但鄧源心知肚明,當大盤整體已經進入了下行通道,區域性的微調是不值一提的。而且他還記得,史載崇禎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