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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燦睜著眼睛,過了片刻,出乎意料地睡著了。
睡著之後,人感覺到冷,不自覺向熱源湊近。他挪向宗政慈,被人張臂抱住了,裹進懷裡。宗政慈似乎早有預料,側躺著,屈起長腿,胸膛隔著厚厚的防寒服貼住何燦的脊背,將何燦完全攏進來的姿勢,帶著皮質手套的手掌蓋住何燦的手。
外面的篝火還在燒著,挨著他們的樹洞,多少緩和了凌冽寒風的溫度。宗政慈在擁抱何燦的時候感受到一種安寧。
他以往大多數是一個人進行探險,偶爾跟團,偶爾和兩三人結伴。但那只是搭檔,真正概念的搭檔,就像吳鋒。
他們有默契,同時有距離,普通的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而已。
何燦不一樣。
何燦什麼都不會,在求生方面,客觀意義上的。他性格也有缺陷,對別人好是為了自己好,對別人幹的壞事才是他真正想做的。他的出發點倒很無辜,只是為了讓更多人喜歡他。宗政慈一度很不理解,也介意他造成的傷害,但在這一刻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不是說他在這一刻才放下對何燦的芥蒂,在節目第二期結束,何燦被推到眾目睽睽之下,他對著微信框裡發不出去的訊息;在何燦學校邊上的那個茶室,承受他居高臨下的審判的時候,他就已經陣痛過了。
他掙扎過了,陣痛過了,也認命過了。
——只是現在這一切忽然變得很遠。
他們現在蜷縮在樹洞裡,日光安安靜靜地透進來,讓周圍變得模糊不清。冷空氣緩慢地降落,像一場雪,何燦夢囈著依偎得更深,體溫填滿了他的臂彎,彷彿要滲進五臟六腑。
只有風吹過的聲音,樹木顫動著低鳴,再往外就是遼闊的雪原,無邊無際的山脈。世界上無數人挑戰過這座珠峰,有很多人葬身這裡,大自然美麗無匹也威嚴無匹,它不在乎。
而那些宗政慈原本在乎的東西,屬於人類的,什麼行為規範,道德的準則。情感,輿論,成功或者失敗,在此刻突然也變得不值一提了。
在更寬廣的視角,在更深刻的孤獨裡,只有懷裡的溫度是真實可捉摸的。
像在提醒他,人要及時行樂。
那些攀登珠峰的人是圖什麼呢,別人的勸阻對於他們來說又有意義嗎?宗政慈意識到何燦一直在攀登著人生的珠峰,現在他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珠峰。
他的心沉澱下來,懷抱著自己的錨點,閉上了眼睛。
何燦半睡半醒間,感覺到有點冷,他朦朧中聽到唰唰唰的聲音,分不清是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可能是下雪的聲音。
在他們兩天的徒步裡,大部分時候是沒有下雪的,有也只是小雪,和毛毛雨似的,這樣的動靜是頭一回。很大的雪,他無意義地想著,然後感受到背後暖洋洋的。
是宗政慈,這次他反應得很快,他聽見宗政慈的呼吸聲。因為貼得很近,宗政慈的鼻息打在他的後頸,他體會到那種溫度,很燙。
宗政慈應該是發燒了。
可能很早就開始燒了,這是很正常的,他在冰湖裡撈了幾乎一整夜的手串,就算他是鋼鐵俠,在沒有盔甲的情況下也應該生病了。
以何燦的敏銳度,他其實很早就察覺了這一點,無論是起晚了,還是發紅的顴骨,起身時略微的踉蹌……他目睹一切,冷眼旁觀。但宗政慈也毫無表示,就像發著燒的不是自己,既沒有示弱,也沒有賣慘。
那何燦也不管他。
他依然覺得有點冷,吹進來的風變得很大,垂掛著的樹枝擺來擺去。像察覺了他的動靜,宗政慈收緊胳膊,把他抱得更緊。再過了一些時候,不知道是身體不適,還是也覺得冷,宗政慈也醒了。
何燦感覺到摟著自己的手臂鬆開,他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