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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日,皇城再次熱鬧起來。
帝王需清晨祭拜,容岑寅時三刻起,半晌都忙於各種儀式。
邁出奉先殿,迎著冬日暖陽,她的眼神與步伐變得更加堅定。
自容岑下完罪己詔,又恢復早朝,雖還未奪回皇權親政,卻也收攏了部分原先在各派間搖擺不定的臣子。
午時宴請百官,席上盡是山珍海味,觥籌交錯。
年關喜慶,萬事吉祥,趁這其樂融融的氣氛,容岑準備化解金屋藏嬌的流言蜚語,挽救自己的形象。
“眾卿,且聽朕言。”
容岑斟酌著用詞,“過去數月朕昏庸無道,沉迷於悲痛欲絕中不能自已,夜夜笙歌借酒澆愁……”
她自然不知是何理由,但寄居者行盡奢靡之事,現下就不得不由她背鍋了。
許是年味濃郁太后黨心情愉悅,竟難得沒蹦躂起來,安分守己坐於席間。
本等著他們惡言惡語發難刺激淚腺的容岑,只好暗自掐了把大腿。
冬裝繁厚,容岑刻意下了死力,疼得她倒吸一口氣,淚眼潸然。
“然舉杯消愁愁更愁,如此非但無果,反而勞民傷財,更傷了諸位老臣的心。”容岑開口已是哽咽的顫音:“朕簡直糊塗啊!”
演著演著,竟無語凝噎。
過猶不及。
眼看快剎不住車了,她只好以袖擋面,阻隔視線,留下無限遐想。
大胤並無不得直窺聖顏的規矩,因而眾臣是親眼見證了容岑潸然淚下的那一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他們左顧右盼,面面相覷:“這、這……”
最後還是位列前席的丞相起身相勸。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還望陛下節哀順變!”
隔著龍袍,無人可見處,容岑眨巴著眼睛將淚水收了回去。
平復情緒後,她放下抬袖的手,泰然面對眾臣,“父皇崩逝已半歲,朕心悲痛亦然,卻也逐漸明悟,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反躬自省數日,朕一愧列祖負先帝,二愧帝師負百姓,今次就先自罰三杯。”
貢酒下肚,容岑從龍椅上站起,宮殿最高處視野廣闊,她從左到右巡迴掃視,對上下方諸位臣子的目光。
有的曾同她北上除賊平匪,有的曾隨她南下救災安民,雖現在她記憶仍不甚清晰,但國喪期並未科舉,在座多是一路伴她成長的老臣。
而今,他們或轉投新主,或誓不站隊,或固執保皇,原本同路的人變得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但恰恰因為如此,她才能看出,每個人都深切地愛著這個國家。
生是大胤人,死乃大胤鬼,生生世世永不磨滅的大胤魂。
他們不願家國毀之一旦,所以才像只無頭蒼蠅般尋找出路,渴望有一個仁心仁德的明君拯救大胤。
這個人會是誰?
太后?攝政王?還是熙王?
或許都不是。
畢竟系統選中了她當救世主。
容岑豁然一笑,不再想,扔下一句“眾卿盡興”便肆意離去。
她走得突然,小太監沒反應過來跟上。
微醺狀態下立於丹墀,容岑恍惚見一人穿梭殿宇樓閣間,在宮裡行走自如,就像身在南潯境內一般。
嗯?南潯?
她為什麼會下意識覺得對方是南潯人?
嘴中呢喃了聲什麼,猝不及防被人拍了後肩。
有人問她:“陛下,祁奚是何人?”
容岑眼神迷離,搖了搖頭。
“不知。”
片刻,萬禮匆匆趕到。
容岑喝了碗醒酒湯,又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