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拉斯·亞當斯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生活瑣事完成之後,關於接下來該幹什麼,他有兩個想法。
他能以出乎意料的冷靜和超脫看待昨晚的那些事情。沒問題,很正確,順利完成。但無法解決任何問題。最重要的是,他該怎麼做?
最重要的?他的思潮如此漲落流動,他不由皺起眉頭。
通常來說,這會兒他該去一趟俱樂部了。他習慣於帶著一種奢侈感去這麼做,因為有許多其他事情排隊等著他做呢。但現在他沒有其他事情可做了,因此待在那兒和待在其他地方都一樣,時間會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手上。
等他去了俱樂部,他會和平時一樣‐‐享受一杯金湯力雞尾酒和一陣閒談,然後允許眼神輕輕地落在《泰晤士報文學增刊》《歌劇》《紐約客》和其他順手拿到的讀物上,但毫無疑問,最近他這麼做時遠不如以前那麼有熱情和樂在其中了。
然後是吃午飯。今天他沒有午餐約會‐‐又是這樣‐‐多半隻能待在俱樂部裡吃香煎多佛鰨魚配馬鈴薯和碎歐芹,然後再來一大塊乳脂蛋糕、一兩杯桑塞爾白葡萄酒,還有咖啡。然後是下午和下午能帶來的一切消遣。
但是很奇怪,今天他覺得沒有一點動力去做這些。他活動割破的那隻手的肌肉,又倒了一杯茶,以奇特的冷淡態度看著依然擺在骨瓷茶壺旁的大菜刀,等了一秒鐘看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麼。他接下來做的,是上樓去。
他的屋子裡冷颼颼的,整齊得毫無瑕疵,看上去就像仿品傢俱購買者心目中自己住處的樣子。不過當然了,他這兒所有的東西都是真東西‐‐水晶、紅木和威爾頓地毯‐‐之所以看上去像假貨,只是因為其中沒有任何生氣。
他上樓走進工作室,整幢屋子只有這個房間不是井井有條得枯燥無味,而滿是因疏於整理而雜亂無章的書籍和檔案。所有東西上都積了薄薄的一層灰。麥可好幾個星期沒來過這兒了,而且他嚴令禁止清潔工進這個房間。編輯完最後一期《洞察》之後,他再也沒來這兒工作過。當然了,不是真正的最後一期,而是對他而言的最後一期。他在乎的最後一期。
他把茶杯放在滿是灰塵的地方,過去檢視舊唱機。他發現唱機上有一張舊唱片,維瓦爾第的某部管樂奏鳴曲。他播放唱片,坐進椅子。
他又開始等著看自己接下來會做什麼,忽然間驚訝地發現他已經在做了,這件事就是:聽音樂。
困惑的表情慢慢爬上他的臉龐,因為他意識到自己以前從未做過這件事。他當然&ldo;聽過&rdo;音樂,覺得那是一種非常怡人的噪音。事實上,他覺得那是一種怡人的背景噪音,適合用來作音樂季演出曲目的參考,但他從未考慮過裡面真有任何值得一聽的東西。
他坐在那兒,如遭雷殛,旋律與副旋律相互作用,忽然向他揭示了其存在,那種透徹感與積灰的唱片表面和十四年沒換的唱針都毫無關係。
然而緊隨這種揭示,失望感幾乎立刻接踵而來,他因此變得更加困惑。忽然向他揭示其存在的音樂奇異地無法令他滿足。就彷彿在一個戲劇性的轉折瞬間裡,他理解音樂的能力突然增強,遠遠超過音樂有可能滿足它的程度。
他側耳傾聽,想找到音樂的不足之處究竟是什麼。他覺得音樂就像不能飛的鳥兒,甚至不知道它失去了什麼能力。它走得很穩當,但它在應該翱翔時行走,在應該猛撲時行走,在應該爬升、側身、俯衝時行走,在應該因急速迴旋而陶醉時行走。它甚至從不仰望天空。
他仰望天空。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他只是在傻乎乎地盯著天花板看。他搖搖頭,發現那一刻的知覺已經退卻,這會兒只覺得有點噁心和眩暈。那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