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二)憶王孫 (第4/3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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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公主?”“不,不認得。”她定了定神,“我曾聽說這位長公主天人玉姿,是個不世出的美人。”“那就完了。”他搖搖頭,有些遺憾,“落在蒙古人手裡……”他沒有說下去,答案不言而喻。
又過了兩年,金國滅亡,臨安城中歌鼓雷動,慶祝靖康恥雪。在一片喜慶祥和中,她又為他添了女兒。
靈兒不滿週歲,蒙軍便在川蜀大開殺戒,與昔年金軍並無二致。前線告急,臨安卻還是一派昇平,漢上繁華,江南人物,尚遺宣政風流,綠窗朱戶,十里爛銀鉤。
懋兒五歲了,上學堂,習翰墨,日日臨習顏筋柳骨,偶有得意之筆就拉她來看。她愛憐地揉揉兒子的小手,誇獎他寫得好看。懋兒煞有介事地道:“先生說,顏柳之外還有蘇黃米蔡,還有二王,王體的行書最難。娘,您會寫嗎?”她一怔,心湖微微漣漪,旋即漾起平和的笑:“娘不會。不過我曾見過極漂亮的王體行書,法意兼備、骨澈神清,寫字的人定是下過一番苦功,才能寫得那麼好。”懋兒垮了小臉:“娘又要講鐵杵磨成針的道理了。”她忍俊不禁,心底一片溫柔。
那一日帶著兩個孩子回孃家,父母眉開眼笑,張羅了一桌子的精緻點心款待兩個小嬌生。午後日長,懋兒跟著外公外婆午睡,她也有些睏倦,和靈兒去昔日的閨房裡歇息。半睡半醒間,聽到靈兒咯咯地笑,睜眼一看,小女兒爬到妝臺上開啟她留在孃家舊奩盒,正伸手從盒底翻出一個褪了色的仙女麵人。
“這是阿孃小時候玩的嗎?”靈兒巧笑倩兮。她怔了怔,心底一頁似被微風拂起,又很快服帖下去,微笑道:“不是,這是一個伯伯送的。把它放回去罷。”女兒乖巧地放下面人,又爬到她膝上撒嬌:“靈兒也喜歡,讓那個伯伯也送靈兒一個好不好?”她輕撫過女兒柔軟的額髮,遺憾嘆道:“那位伯伯已經去世了,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留下兒女,如果他有女兒,想來也生得像他妻子那樣好看。”靈兒聽得懵懂,只曉得那伯伯不能送禮物給自己,眼珠一轉,拍手笑道:“不怕,靈兒有爹爹呢,讓爹爹給我買!”她也笑起來,清晰地感覺到心底翻開的一頁又被合攏塵封,點頭道:“是呀,咱們有你爹爹呢。”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她在西子湖的溫山軟水裡渡過了漫長的後半生,與他同賞四季更迭,交織出如詩如畫的匆匆流年。轉眼間,懋兒有了功名,靈兒有了人家,她與他又成了祖父母、外祖父母,最快樂的事便是在小院裡含飴弄孫。
近年來,賈似道專權誤國,襄陽城兵兇戰危,他整日長吁短嘆,身子漸漸不支。
彌留之際,他攥緊懋兒的手,一字一字吃力地道:“照顧……你娘……”懋兒泣不成聲,小孫兒大哭著喚翁翁。她深深看了他一眼,遣散兒孫,將自己皺巴巴的臉貼在他枯瘦的手掌裡,低語呢喃:“子山,咱們還有來生,你再等我一回,好不好?”他已不能言,唯有目光依舊溫柔如故,與她就此緣定三生。
自他走後,她愈發老邁,眼花耳背,記事也不大清楚了。有一天前線傳來噩耗,襄陽城破,蒙軍勢如破竹南下漢水,直取建康,臨安城危如累卵。
懋兒要帶她逃往福州,被她義正辭嚴地回絕:“男兒豈能苟且偷生,你可知金人尚有寧死不屈的忠臣良將,何況我大宋聖賢之邦?”懋兒急了,背起她就走,她哭得滿頭白髮都散了:“回去呀,回去呀,你爹還埋在杭州呢,我哪兒都不去!”懋兒眼圈都紅了,放下她當孩子一樣哄:“阿孃,那您再陪爹爹一天,咱們明天出發。”
夜裡,她抱著箜篌,有一下沒一下地彈,小孫子悄悄溜進來,好奇地問:“祖母,您今天說金人也有好人,可爹爹說金人和蒙古一樣,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不以為然:“咱們大宋有嶽武穆這樣的英雄,也有秦檜這樣的奸臣,金人之中自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