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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昨天她和陸灼打電話的時候,說過自己的擔心,還說想搬進醫院裡住幾天,以防萬一。
當時陸灼怎麼說的?
她說:&ldo;我最近回家了,和我爸媽住在一起,不就住在附近嗎,之前我和阿姨聊過,她說她不想在醫院過年,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打電話給我,我肯定立刻到。&rdo;
是了,她家的私人別墅也在城南的郊外,的確不遠,要不然那天陸灼送自己回來,怎麼就被她媽給看見了呢?
趙瀾反手用手背擦了擦淚,心裡再著急,也不敢輕易挪動母親,只能拿著溫熱的毛巾一直在給她擦拭額頭,此刻覺得所有的眼淚和言語都虛弱無力,她陷入極深極深的驚懼之中,反而徹底冷靜下來。
將近一點,容亭才終於趕到了醫院,找到了姚燦電話裡說的病房前,推門進去,就看見趙瀾站在窗前往外看。窗戶是開的著,寒風迎面,她額間的碎發被風颳起,手指隨意的搭在窗臺之上,似乎絲毫也不覺得冷。
她嬌小的背影並沒有像往常那般,顯得十分脆弱,反而第一次,即使逆著強風,也站的很穩,站的挺止,絲毫沒有動搖。
容亭目光對上姚燦的目光,用口型問她:&ldo;怎麼了?&rdo;
姚燦搖搖頭,拉她出去走廊外面說話,聲音也有些低:&ldo;大概是不行了……&rdo;
容亭嘴唇微張,卻說不出話來。這種感受,她懂,以前她一個人送爺爺走的時候,一個人在太平間看著他的身體變冷變硬,想著自己最親最親的親人這輩子都不能再拍拍她的頭,對她笑,甚至想追隨他而去,反正這世界上的其他人也根本不會在意她。
她低下頭,忽然想起來:&ldo;陸灼呢,她怎麼不在?&rdo;
姚燦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ldo;我給她打過電話了,沒人接,聯絡不上她。&rdo;
容亭眉頭微微蹙起,想進去勸勸趙瀾,卻被姚燦拉住了:&ldo;讓她自己靜靜吧,或許她比我們想像中要就堅強的多,有的事,只能自己一個人捱過來。&rdo;
她們靜靜在外面坐下,看著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那紅色有些刺眼,在醫院的寂寥的一片白裡也顯得格外突兀,叫人心神不定。
天快亮的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醫生走出來,聲音裡帶著濃重的惋惜:&ldo;誰是許娟家屬,來見她最後一面吧。&rdo;
容亭和姚燦相視一下,而後準備推門叫趙瀾,門卻忽然從裡面開了,露出趙瀾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來:&ldo;我聽見了……&rdo;
她的聲音實在太過平靜了,容亭一把攬住她的肩:&ldo;小趙,瀾瀾,別傻啊,你……&rdo;
趙瀾輕輕拂開她的手,大大的眸子裡顯得有些空洞失神,但她說話還是清楚的:&ldo;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不用擔心我,我要送我媽最後一程路了,以後就看不見她了。&rdo;
容亭偏過頭,感覺鼻尖一酸,姚燦握著她的手忽然緊了緊:&ldo;陸灼的電話!&rdo;
她轉過頭去,搶過電話來:&ldo;你在哪?趙瀾要難過死了你知道嗎?&rdo;
陸灼的聲音裡滿滿都是茫然,也不知道究竟說了什麼,容亭已經生氣了,啪的一聲結束通話了電話,目光又轉向手術室,那門剛才開了,如今又緊閉了,也不知道,趙瀾在裡面究竟怎麼樣。
這一夜前所未有的漫長。
等天際透出一絲魚肚白,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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