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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王卻沒應和他,只是站起身,迎著頭上耀眼刺目的陽光,仔細的打量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生來便是享福的,掌寬指細,戴著一枚御賜的親王扳指,白皙細嫩,沒有一點髒汙,就連一點執筆的繭都沒有留下。
這是雙世上最乾淨的手,亦是雙世上最骯髒的手。
這雙手堆砌了巍巍皇權下的屍骸山,這雙手擦淨了沉沉玉璽上的汙跡點。
而有個人,無視這雙手上的濃厚血汙,無視這雙手上的深重罪孽,緊緊的抓住了他。
他待自己如此,哪裡容得旁人多說他隻字片語?
林王用指腹摩挲著翡色的扳指,唇邊笑意不減,走下臺階,踱步到那小廝兩步遠的位置,低頭看他,&ldo;我怎麼會讓你死呢?傻孩子,你的人生還那麼長,還有許多事情沒有體會過呢。放心,就算他日我死了,也一定讓你活的好好的,相信我,我從來不說假話。&rdo;
他明明是笑著的,小廝卻覺得連照在身上的陽光都變冷了,那黑眸中彷彿刮著數九寒天的悽厲北風,每一口艱難的呼吸都冷到骨子裡,他幾乎以為此刻他置身的不是池州妓館的後院,而是陰間閻王的面前。
嘴角的笑意仍舊好似四月的春風,眼睛裡厚重的陰暗卻像化不開的墨跡,林王聲線溫柔,語氣極有耐性,就像在勸解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原來他是這樣的人,原來他竟是這樣的人。
小廝木愣愣的望著他,像一隻螻蟻在仰望一座高聳雲間的山巒。所有的野心,狂妄,慾念,在這瞬間歸於平靜,只留下一片冰涼。
興許剛才被活活杖斃,才是他此生最好的結果。
命運像一隻從陰間來的討債鬼,正在他耳邊嘶啞的笑。
林王卻不管他感受到了什麼,只簡單做了個手勢,原本執杖的兩個侍衛神情一凜,將那小廝堵上嘴,架著胳膊拖走了。地上留下兩道長長的鮮紅的血痕,在鋪地的青色石磚上很是刺眼。
林王垂頭漫不經心的打量那殷紅的血跡,輕輕哼了一聲,&ldo;血竟然還是紅的。&rdo;
隨後朝管家老頭吩咐道,&ldo;納選僕役的和統管僕役的全部杖責五十,扛不住的就扔去亂葬崗。還有,你今年的月錢減半。&rdo;
老頭對這種事似是習以為常,拱手彎腰冷靜的應了,只聽到最後一句時,面部明顯抽搐了一下。周圍的一眾小廝都面色如常,眼神半分不動,絲毫沒有被剛才的殘酷情景影響。
&ldo;發生什麼事了?地上怎麼有血?&rdo;音色清亮,好似晨起時,從葉尖上墜落在地的露珠。
林王聞聲神情一亮,眸中先前的壓抑厚重的烏雲一掃而空,轉而露出被月光照亮的夜幕。他略顯驚訝的回頭去看,就見一位面帶紗巾的錦衣少年大步朝他走來。
遮面的紗巾潔白如洗,用青線繡著小朵玉蘭花,面紗上露出的一對眼睛黑亮,眼睫微垂,稍顯疲憊,眉尖稍稍蹙著,似乎有點奇怪這死寂的氣氛。
&ldo;悠兒!&rdo;林王三步並作兩步,跑著迎過去,長臂一伸便將少年攬進懷中,語氣中滿是眷戀和關心,&ldo;你怎麼來了?是睡醒了嗎?還是被吵醒了?怎麼不呆在房裡,讓小廝來喚我?餓了嗎?想吃點什麼?&rdo;
他一邊說一邊不自覺的揉弄懷裡的心肝,摸摸他的頭髮,親親他的臉,捏捏他的腰,舔舔他的嘴,一解二人分開半個時辰的相思之苦。
林王本身並不多高,但他體態勻暢,故而顯得挺拔,那位少年卻有些矮小,只勉強及他胸口,被他按在懷裡揉搓,竟沒有還手之力。
真名玉悠的少年,如今的林王妃不言不語的任他輕薄,待林王盡了興,才從他胸口艱難的抬起頭,嚴肅的捏了把他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