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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院內諸人都無比驚異於這一幕，只能眼看著達摩與高澄立於雲端，金光拂身，向著江邊去了。

東廊下的陳元康反應最快，拉了崔季舒悄悄潛出。

宇文泰看了看北廊下的梁國君臣，也無聲無息地離了這裡。

最急的就是羊舜華和蕭瓊琚。屋外廊下的人不離開，她們著急也不能出來，何況這裡面還有她們的父、祖在。

&ldo;阿姊？&rdo;蕭瓊琚低聲喚道。

羊舜華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什麼，竟然沒聽到。

&ldo;你也喜歡他，對不對？&rdo;蕭瓊琚走到她身邊問道。

羊舜華猛然一抬頭，急道，&ldo;沒有！……不是。&rdo;太快否定，如此激烈，語無倫次。

蕭瓊琚是極為聰明的人。原本她的世界裡只有詩、有樂。如今她也一樣茫然，儘管因為高澄的出現已經攪亂了她的生活。

&ldo;我只想救他，別的什麼都不想。&rdo;羊舜華平靜下來，只淡淡說了一句。南與北，國與家，自己，還有視她如知己的公主蕭瓊琚，她還能想什麼呢？忽然想到了宇文泰。

廊下，陳蒨似乎想說什麼，側身看了看他的父親陳霸先。陳霸先卻微微搖了搖頭。

蕭衍把目光盯在了羊侃身上，&ldo;羊尚書，你看該如何？&rdo;

&ldo;羊尚書，高澄此人萬萬不能留下。&rdo;蕭正德早忘了太子蕭綱剛才說的話，也跟著蕭衍的話音兒發起了命令。

羊侃攢著眉，稍一停頓便果決道，&ldo;只要於國家社稷有益，臣但憑陛下吩咐。&rdo;他又看了一眼蕭正德，&ldo;不過，臣倒覺得大皇子言之過激。真殺了高澄未必有益於梁。&rdo;

蕭衍心裡明鏡一般，他倒並不懷疑羊侃。只是羊侃此人忠直大度，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他是非常明白的。

王僧辯忽然道，&ldo;魏國除了大丞相高歡，尚有關西大行臺賀拔嶽、吏部尚書侯景等人，魏主不過是座上擺設，只是這幾人也面和心不和，陛下又何須在乎一個侍中高澄？任其自亂，不是對我梁國更有益？&rdo;

這話蕭衍沒往心裡去，倒是一旁的陳霸先記在了心裡。

太子蕭綱道，&ldo;大將軍的話頗在道理，父皇和大皇兄也實在不必與那個高澄如此認真。&rdo;

太子是仁君。陳霸先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幽幽地看了一眼蕭綱。

&ldo;罷了，你們都回去吧。&rdo;蕭衍回頭看了蕭正德一眼便自顧自地向他修行的那茅殿方向走去。

同泰寺一日相聚實屬不易，身在其中誰又真的能解得了達摩的謁語，誰又真的能知道明日的南朝與北朝究竟如何，怎知當日廊院裡的人誰生誰死，誰為帝誰為囚？

太陽向西墜下，它的光芒卻並沒有全掩全收。長江籠罩在一片金紅色中，又在凜冽的冬日江風裡逐漸變得暗黑下來。一條長江，見證了南北多少往事，昨日事風流雲散，今日事造釁開端只能有待明日。

達摩拉著高澄從空中俯看，慢慢下降，落於江邊一片葦叢中。

&ldo;師父……&rdo;高澄脫口叫出。

&ldo;阿惠&rdo;達摩擺擺手製止他，&ldo;我今日便渡江北去。少室山密林中，如有相見一日，必是那一處所在。你只記得，凡事切勿任性使氣。餘事皆順其自然，從天應份，自有相見一日。&rdo;

&ldo;師父且等一等，我命人馭舟送師父過江。&rdo;說罷，高澄便張望尋找，忽然發現江邊空空。這時崔季舒也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