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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郊外離大環公路十七公里處的盧布廖夫區,奧卡河與伏爾加河交叉處的這片中俄羅斯高地被河洛厄斯山脈阻斷,形成了特殊的溫帶溼潤性氣候。一年中的積雪期長達一百五十天,除去雨天,不剩幾個晴日。即使是陽光明媚的日子,氣溫也很少會達到零度以上。
盧布廖夫常年陰雲密佈,浸滿了新鮮的水汽,這裡佈滿綠色,淺綠、草綠、深綠、墨綠,擠壓著層層疊疊灰色的天空,本該充滿生機的綠色,卻瀰漫著腐爛的樹根的味道,綠到極致,泛出了纏繞霧氣的藍,在高聳直立的西伯利亞冷杉中忽明忽暗,壓抑撲面而來。
“伊弗洛西尼亞。”熟悉的香氣靠近,索非亞冰涼的手指拉回了我遊弋的神智,她幫我重新系好鬆開的圍巾,“怎麼樣?喜歡這兒嗎?”
我沒有直視她的目光,只點點頭,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
——我喜歡這兒,從看到的第一眼開始,平靜一點一點將狂躁切割,我的靈魂奇蹟般地被安撫了,停止了崩潰的尖叫。
看上去,我已經接受了自己成為弗洛夏的這個事實。
我接受了嗎?不,我沒有。
上輩子,死亡是另一層面板,時時刻刻黏在身上,沒有人給我選擇的權利,我也沒有能力左右自己的人生。死後我來到的這個雖然無比的陌生,但卻有著觸手可及的幸福。
現在,我只要輕輕張開手,就能抓住我前一世的求而不得,似乎來自神對我的饋贈,美得就像一場夢。
夢裡我有愛我的家人,我在四處奔跑,盡情的穿梭在有著陽光雨水與雪花的日子裡,我會是個真正的孩子沒有苦惱,頑皮地在父母身前環繞。等到長大一些,我學會打扮梳妝,讓自己更淑女更漂亮,因為那時我有了心儀的男孩子,我想讓他覺得我很漂亮,他也許不夠高大強壯,但可以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我們彼此之間有爭吵,又和好。
等到父母老了,我會在爐火邊輕輕依偎在他們膝頭,聽他們講無數遍年輕時候的故事。最後,連我也老了,我會和心愛的人一起白髮蒼蒼,數著對方臉上的褶皺向孩子們講講我們年輕時的故事。
平凡人簡單的生活,是我究極的渴求,凝結成某種偏執的慾望。
事實上,我卻害怕了,我知道這是多麼美妙的事情,所以我才退縮、畏懼了。
即使是在無比艱難無比絕望的深淵裡掙扎時,我也從未想過要放棄生命,還有我純真稚嫩的想要長成一棵大樹的願望。
生命太美了,我無法忽視記憶深處蜷縮在窗簾後緊盯著母親發酒瘋的小弗洛夏,她蒼白無力,但一直苦苦堅持——她瘦小的身子既要照顧時時不醒人事的母親,還要承擔著來自最愛的人的滿腔恨意。
她不明白,她只能孤獨的付出,即使換回的只有環繞在屋內永不停歇的叫罵和一如既往的漠視。而我,太想太想活著,所以我明白努力活著是多麼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