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五:妖書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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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場秋雨洗盡了夏日殘存的暑氣,李宅中,梁間窗下妖蹤鬼影逐漸零星,只剩下秋蟬和鳴蛩的叫聲。李蟬掀開薄衾,天氣微冷,他起床推開窗,一邊嚼著鹽水浸的柳枝,一邊吐納行氣。
家裡的妖怪們去了鐘山,路上並未出差池,玉京城的搜捕已持續多日,眾妖怪離開了這是非之地,他雖沒了幫襯,也少了許多顧慮。窗外,地上的槐葉已積了一層,東邊的馬廄裡傳來黑驢進食的哼唧聲。這樣冷清的景象,讓他想起了在青雀宮當守鈴人的日子。
昨日,李蟬引薦出售道觀的衝夷子見了白微之,讓道士寄寓在一卷館,今天早晨,便打算去一趟崇玄署。作為崇玄署博士,自秋狩過後,因事務繁忙,他已有幾天沒去署教導九皇子修行,除此之外,也是送佛送到西,將衝夷子推薦到署學裡,還那道觀的人情。
蒼白紙鳥掠過民舍的屋簷,隱約傳來翻書般的振翅聲。李蟬側目,看著那白鳥消失在熹微晨光下,不知又是哪個修行者的書信。但緊接著,又有數只白鳥飛過牆頭,在園子上空盤旋一陣才飛遠。
玉京城藏龍臥虎,鳥書鶴信並不罕見,但修行者畢竟是少數,眼下的情況就有些異常了。李蟬吐掉柳枝,出了臥房,輕輕一縱,便迎著晨風立在棋亭的攢尖上,極目遠眺。天還沒亮透,街道中行人零星,萬千白鳥翱翔雲橋飛樓間,秋風一過,便如落葉般飄到各家門前。
李蟬看向上空,懸心劍離袖,飛星破空而去,一轉眼便歸來,停到身前。他取下劍尖的白鳥,展開一看,便見到紙上的墨字,一眼掃過內容,皺起眉頭。
……
興國坊,乾元學宮靈書殿內,玉京城沙盤上飛過道道白影。李蟬進入殿內,眾學士已圍聚沙盤側,皆神色凝重。他剛走近,白微之便問道:“浮槎兄也看到那鳥書了?”
李蟬點頭,“我晨間見到漫天鳥書,便用飛劍取了一張下來,諸位也都收到了?”
姜濡道:“辰時前後,便有鳥書落在將軍府。”
祝真嗣道:“若沒看到那鳥書,各位也不會過來了。”
眾人議論紛紛,陳玉齋道:“學宮尚未有召,諸君都自行前來,想必都已看過那妖書,知曉其中利害了。”說罷,環視眾人。
眾學士大都點頭,宋常清道:“後進魯鈍,陳學士不妨先說說見解。”
“也好。”陳玉齋點頭,看向沙盤,“今日卯時前後,便有鳥書出現在玉京城中,尚不知是何人所為,雖然半個時辰前,神吒司便將天上鳥書盡數打落,並且全城搜查收繳,但書中妖言至少已有千人看過,不出兩日,便會在京中散佈開來,再過不了多久,各州道也將得到訊息。”
“這書中內容,雖是妖言,常人卻難以辨別。寫這妖書的人,也定非凡人。此書先論‘天命’,引古來賢君仁皇之典,所述不過是一句話:‘天命方為正統’。若這妖書到此結束,倒不失為正論。但論罷天命過後,卻提起了日前的一樁桉子。此桉涉及金烏大將軍周含真與裴相……”
說到這裡,陳玉齋不著痕跡地看了李蟬一眼,略過了李蟬為《閨範圖說》作序的事,繼續說:“此桉的始末,乃御史馮曹上疏指責周將與裴相結交宮闈,欲夥同德妃禍亂朝綱,動搖國本。這妖書提起此桉,含沙射影,暗指豫王已生反意。更是說到了秋狩聖人遇刺之事,雖未明言,其用意已不言而喻,百姓看到這裡,必然會懷疑豫王勾結妖魔謀劃此事。此後,又扯出了月前天子幸學,以太子拜師袁祭酒為引,指出乾元學宮必將匡扶正統,將乾元學宮也牽扯了進去。”
陳玉齋說罷,停了一會,問道:“諸君對這妖書有什麼看法?”
宋常清道:“便如這書中言論,應當是擁護太子之人因那《閨範圖說》之桉心生不滿,於是撰此妖書。”
謝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