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法門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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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蟬沒有回答紅藥,看了一眼東廚裡的徐達,到主屋簷頭下邊拉過來一張五尺的長凳坐下,拍了拍長凳另一端。
“坐吧。”
紅藥拂起身後的裙裾,並腿坐下了。
李蟬用膝蓋支撐雙臂,半抬起頭望向天井外。
“我有記性時,就已經在桃都山下了。”
天井的瓦簷下是深黃色的燭光,簷上晨曦泛著潮溼的暗青色,東廚的柴火聲噼裡啪啦,街上隱約傳來賣餳糖的吹蕭的聲音,間雜了幾句侵晨行販的叫賣,迅指轉過翠紅香,回頭便入鶯花寨之後,是黃橙綠橘、凝霜柿餅、龍纏棗頭之類詞句。
玄都的清晨這麼熱鬧鮮活,李蟬的聲音卻像是一道自極西苦寒之地飄來的冷風。
紅藥看了看李蟬的側臉,卻發現他的表情很平靜。
“也不知道是誰把我丟在那的,我有記性時,能識文斷字,也會說話,還記得一些景象,一些故事,唯獨不記得半點關於我自己的事。那時我年紀也小,身無武藝,還好遇到了筆君。”
紅藥想了想,“也許是阿郎家中長輩被流放到那去了,然後丟下了阿郎。不過,看阿郎的眼睛,不像是大庸中人,倒像是異邦人。”
李蟬道:“我本來也這麼認為。但走出桃都山這麼多年,我一路東行來到大庸,路上在梵生國、寶獅子國、大月國還有龍武關外的幾個羈縻州都待過一陣,沒有一個地方跟我的記憶相似,最後到了大庸,也是一樣。筆君說我是天人化生,不過這誰說的準?在寶獅子國裡,有個假和尚見了我的眼睛,說這是報通,報通就是宿世果報帶來的神通,他說我是菩薩轉世,我沒經住忽悠,把自己的事告訴他了,他說這是胎中之迷,我信了,被騙了不少錢。”
紅藥聽得胸脯微微起伏,氣道:“這騙子可惡,後來怎麼樣了?”
李蟬哈哈一笑,“後來被我抓到,扒光了扔城門口,他還罵我冒充菩薩轉世。”
紅藥忍住笑,想到市井裡頭的確有不少自稱謫仙人的卜者,還有號稱神鬼化身,能夠溝通陰陽的禁婆,語不驚人死不休。
這麼一比,阿郎這天人化生也不算稀奇,放到說書先生眼裡,多半還要被嫌一句老套,非得再安個紫薇上帝轉世之類的噱頭,才賺得下看客腰囊裡那兩枚銅板兒。
“那阿郎在大庸待過一陣後,還要去周遊天下嗎?”
“不去了。”李蟬伸展雙臂打了個哈欠,活動脖子,“輾轉這麼多地方,也就大庸國對我胃口,近日把生活安頓下來,就要想辦法修行了。”
紅藥道:“若阿郎能夠證得長生,遲早也能找到故鄉的。”
“命還長著呢,想什麼長生?”李蟬說,“以前從西邊走出來,只是想擺脫那個妖魔肆虐的地方,到了玄都,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以後,念頭就變了,只想知道我是誰,弄清自己的來歷。說不定真讓那個假和尚說中了,等我修行有成,就解開了胎中之迷。或者找欽天監那位袁監正給我算算,也許算得出點什麼。”
紅藥當然聽說過欽天監監正的名字,玄都人因為遷都的事背地裡都把這位監正罵的一無是處,可誰不知道那是大庸國屈指可數的大修行者。
據說自百年前那顆妖星出現在天上以後,世間相星者便再無一人能斷天象,袁朔出世,就成了世間唯一能斷天象的人。
但傳言那位袁監正自從二十年前觀星定都以後,便元氣大傷,行將就木,雖然拖了二十多年也沒離世,恐怕也不會輕易出手為人斷命了。
紅藥不忍說出這個事實,但轉念一想,李蟬怎會不知道這件事?
她心中微嘆一聲,又聽李蟬說:“紅藥,幫我個忙吧。”
“阿郎儘管說就是了。”紅藥道。
李蟬道:“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