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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乖乖巧巧的小猞猁發起怒來也是頗為可怕的，她碧綠雙眼瞪得溜圓，鬍鬚也在劇烈顫抖。那一刻，顧夕歌瞧見了瑟狸身上從未遮掩的狂暴獸性。

&ldo;那黑狐狸的老婆懷了八個小崽足足三年，靈氣消耗一空身體也很虛弱。顏烈便盯上了我爹孃，他把他們倆的妖丹取出來，和皮肉一起煉成了兩顆丹藥，全都送進了母狐狸肚子裡。&rdo;

瑟狸恨恨磨著牙道：&ldo;誰叫十萬裡信淵山中，唯有我爹孃修為最低。爹擋住了那老狐狸的手下，叫娘帶著我逃跑。然而那老狐狸親自來了，娘親讓我快逃，卻硬生生被老狐狸掏出了妖丹。&rdo;

&ldo;娘親要我活下來，我就拼命地逃。老狐狸派手下一寸寸搜山，但我的耳朵很靈也十分會躲，他們誰都抓不住我。&rdo;瑟狸的聲音斷斷續續，&ldo;公狐狸將我趕出了玉陽山外，讓我有家不能回。那母狐狸吃了丹藥，也只是僥倖生下一窩小崽，而後就一命嗚呼。死得好，真是死得好！&rdo;

&ldo;只有他老婆芸孃的命是命，我爹孃的命便不是命麼！&rdo;瑟狸昂起了頭，碧綠眸中怒火燃燒，&ldo;終有一日，我要殺了他，活生生取出他的妖丹，替我爹孃報仇！&rdo;

小猞猁情緒高漲，恨不能將老狐狸的肉一寸寸活剮下來祭爹孃。顧夕歌卻好似對顏烈當時的心情感同身受。他平靜地想，只有我的命是命，那七隻狐狸崽子的命便不是命麼？

當然是命，但終究是其他妖獸的命，比不上自己半分。人生為己，天經地義，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與顏烈一樣，一般的自私無情，一般的惹人記恨。

難怪上輩子瑟狸執意不肯投入帝臨麾下，反而叛出信淵山，其中卻有這樣一樁複雜緣由。

顧夕歌知道瑟狸心情激動不能自持，他若是輕聲細語安慰兩句，必能俘獲瑟狸一顆芳心。但他卻不屑幹這件事，這樣算計而來的感情，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

&ldo;好志向。既然你執意陪著我們一起找死，我便期待你能活過那天。&rdo;

那少年的話是涼薄的，如同在瑟狸頭上潑了一盆冷水，激得她滿腔熱血瞬間降溫。

瑟狸小聲抱怨道：&ldo;你怎麼這樣，沒半點同情心。&rdo;

&ldo;如果我同情你，就能讓你爹孃活過來，那我自然願意一試。&rdo;顧夕歌平靜道，&ldo;既然明知不可能，我從不必白費力氣。&rdo;

小猞猁被這句涼薄至極的話噎得一愣。她忽然打了個寒戰，覺得眼前這風姿出塵的少年實在不像人。何止不像人，他簡直比妖獸更可怕也更無情。妖修固然兇狠無情，但那只是對敵人。妖修若是愛起來，便是轟轟烈烈的，正如爹和娘，又如顏烈和芸娘。

&ldo;這天下，可有讓你在乎的人或妖？&rdo;瑟狸忽然變成了少女模樣，她顫聲道，&ldo;還是說，你們人類修士都是一般無心無情？&rdo;

&ldo;自然有，可惜不在眼前。&rdo;顧夕歌忽然笑了，他平靜道，&ldo;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我卻知道你喜歡的那位陸重光，和我一般天性涼薄。&rdo;

瑟狸咬了咬唇，她的整張臉都變白了。她雖然不大聰明，卻也聽得出顧夕歌沒有說謊。更何況大敵當前，他更應該好好哄著自己，騙她這隻傻猞猁一起賣命，而非將所有殘忍的真相一併攤在她眼前。

&ldo;那人雖有千萬種毛病，卻獨獨信守諾言有恩必報。他答應我的請求，倒有一半因為你父母的原因。&rdo;

瑟狸明明不想聽，但那少年說的每個字卻清晰鑽進她的耳朵。

&ldo;為了報恩做到此種地步，可算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