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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怎麼待他們的,你當真一點不見?那些個子侄輩見了你恨不能比自己親生父親還親,你道都是出於本心?別說到時候人家肯不肯接濟你,只怕你自己都恥於上門。”
寶玉訥訥不語。
寶釵又道:“我索性與你說開了罷,哪怕你發憤圖強,考出個官兒,授了七品之職——國朝縣令,一年俸祿亦不過二十餘兩,刨去衙中雜役師爺等使費,還要供養家人,開發僕從,維持場面,你自己算算,照你素日這樣花銷,夠是不夠?你家的幾個莊子,連田產生意門人,我都替你算過,一年至多不過幾萬銀子,家中大大小小,主子便有二三十個,每個都有一二十個使喚人,若是如大老爺那般內寵多的,只會更多,這一項就是上萬開銷,家生子上千,每年月錢、衣裳、時令賞賜也要上萬,此外還有人情往來、幾位老爺少爺當官的使費、老太太太太姑娘們的首飾衣裳、家廟修葺、宗祠維持、族學、族人年例、園子府邸開銷,樁樁件件,哪裡不是用錢的地方?更別說那等貪墨汙損的事了,你就算家裡不敗,一年要有多少入賬,才能維持這樣一份家業?若是再抄了家呢?你想想。”
寶玉額上已是冷汗如漿,抖著聲音道:“你…不過是做了個夢罷了…我姐姐…我姐姐她身子好得很,我父親…我父親也好得很…大伯,大伯他雖然內幃裡荒唐了些,在外頭還是好的,璉哥哥還是同知呢…同知…”他的聲音漸漸衰落下去,眼睛發直,只是盯著黛玉手裡那一顆小小的碎銀出神。
他出門隨便帶著一袋零錢,便有十好幾兩,有時候買東西買得急,茗煙都不數數目,直接從錢袋裡摸出一塊就給,他也不認得戥子,憑店家說一兩便是一兩,二兩便是二兩,從不在意。
幾曾想過,這小小的一塊銀子,竟就是他十天半個月的口糧?不,不止是口糧,還是衣裳,還是日常的草藥,他一年無病,也要看好幾回郎中,有一回是他們這裡給的錢,給的是一兩,還是二兩來著?總之比這塊要大得多了。
那麼,他過著那樣的日子,病了可怎麼辦呢?寶釵沒說他夢裡的妻子是誰,寶玉直覺地就覺得那是黛玉,倘若是黛玉,倘若是黛玉…她這樣金尊玉貴的小姐身子,跟了自己受了那樣的苦,也毋怪寶釵自從做了那個夢以後,看自己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連他自己想來,都覺得羞赧!
寶釵見寶玉模樣,只怕今日這貼猛藥嚇著了他,他本是體弱的人,給這麼一嚇嚇出病來可不好,尤其自己和黛玉還在這裡,到時候鬧將起來,兩個人都脫不了干係。寶釵便捉住黛玉作怪的手,從她手裡收過那塊銀子,遞給寶玉,道:“你自己好生想想,我們不打攪了。”
寶玉木然地接過那塊他從來看不上眼的小小白物,連送別也不記得,只是出神。
黛玉見狀,吐吐舌頭,也拉著寶釵快步出去,到了自己屋裡,卻又問寶釵道:“寶姐姐,我怎麼瞧著寶玉也大靠得住,瞧他那經不住事的樣兒。”
寶釵在她鼻子上一刮道:“你當初聽我說這事,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這回倒都忘了,只顧著取笑旁人了?”
黛玉道:“那我也沒和他那般呆子似的樣兒。”
寶釵笑道:“我黛兒百十年間只這麼一個,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黛玉聽見誇她,露齒一笑,被寶釵在頭上一拍,道:“不許得意忘形!”
黛玉就又吐吐舌頭,拉著寶釵和她說迎春的新棋譜去了。
卻說賈璉還在江南籌措銀子,這邊賈赦已經逼著人量土地、盤算這園子大小了。
因家中實在無錢,到底沒前世那般鋪張奢華,雖還是一里半的地,內裡亭臺閣榭,較之前世,已經少了不少。
薛姨媽見這裡人來人往,又是堆牆,又是種樹,又是起屋舍,吵鬧不已,她和寶釵孤兒寡母兩個,實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