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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英胡亂想,若她想復仇,他對她來說,應該是有用的,她不會輕易趕他走。
阮小花給了他最後的機會,「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愛誰了。」
她抬手把竹竿豎在牆角,背對著他坐在門檻上,白裙逶迤拖地,是他眼中唯一的純淨顏色,比月光更皎白,比霜雪更清冷。
她仰望天空,四四方方的天井,如囚籠將她困鎖,往後餘生都將在悔恨和憎惡中度過。
「我已經沒有希望。」
一種難言的情緒在胸腔蔓延,蓬英捂住心口,她的痛苦、絕望、掙扎,乃至瘋狂,都令他著迷。
油燈被風熄滅,蓬英起身來到她身邊,垂手立在一旁,月光照射在雪地上,天井中是一片晶瑩的白,黑洞洞的門框一高一矮兩道剪影,被蒙上清凌的光。
烏雲鑲有金邊。
時間如墨色的河流,靜靜流淌著,四四方方的天井口,苦痛的囚籠裡,綻開了五彩煙花。
老房子陳舊的木頭味兒,食物殘留的香氣,燃燒的硫硝。
是新年的味道。
深淵或泥沼,我願與你共沉淪。
第50章 再啟程
阮小花收拾了一間臥房出來,給蓬英住。
她每天早上偷偷摸摸隱身出去買菜,回來做好飯擺上桌。
兩副碗筷,一個花盆。
飯後她收拾好屋子,就抱著花盆坐在天井裡發呆。
楚鴻聲透過萬花鏡同她說了很多話,她靜靜聽完,沒有回覆。她相信他,相信他說的一切,相信他有好好對她的孩子,相信他也十分痛苦自責。
卻做不到原諒。
蕭逢也說了很多,問她在哪裡,還要跟她一起上九華山給孩子報仇,她也沒有理會。
她就想一個人呆著。
她得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
蓬英很安靜,他在路上搜羅了許多話本,沒事就捧著話本看,坐在離她不遠不近的地方,時不時發出一點聲音證明自己的存在,也是在告訴她,她不是一個人。
都是很細小的動靜,翻書聲、腳步聲、衣料摩擦聲,低低的咳嗽聲。並不擾人。
坐在房與圍牆圈起來的方形天井下,一抬頭就是灰濛濛的天,到這裡,阮小花面臨一個殘酷的選擇,島上尋來的木材只夠做一副肉身。
是救愛人,還是救女兒。
月華元神已散,就算有了肉身,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集齊他的魂魄。
而容容神魂俱都在花盆裡,該怎麼選,其實一目瞭然。
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有過跟她相似的經歷,在愛人和孩子之間,心中的天平都是偏向孩子的。
沒有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住在龍鳳鎮這幾年,孩子也總是問她,「爹在哪?」
阮小花從來不騙小孩,無論她問多少遍都是實話實說,「死了,死翹翹了,你還沒出生就死了。」
她出門去玩,鄰居們問,「你爹呢?怎麼光見娘,不見爹?」
她昂著腦袋,理直氣壯,「死了,死翹翹了,我還沒出生就死了。」
孩子的問題總是很多,記性也差,過兩天忘記了,又跑來問她,得到同樣的答案後,她很久沒說話,小腦袋瓜不知琢磨了些什麼,開口問:「那還能活過來嗎?」
小孩子,不懂生死,口氣那麼天真。
卻一語驚醒夢中人。
孩子想要爹,她覺得可以想想辦法,於是查閱古籍,拜訪隱世的大能。
好不容易找到辦法,決心付諸行動,孩子沒了。
……
阮小花起身,沒有從正門走,筆直地飛出天井,越過屋頂跳到了街面上。蓬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