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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壺中四合如意紋的銅箭緩緩浮出未時刻度。
跪在暖閣內的少年低伏下身子,聲音裡帶上一絲哭意:“陛下躬行操勞於國是而至龍體抱恙,臣懇請為陛下侍疾……”
一言至此,少年哀哀流下淚來,動情之處言語中便失了些微分寸,“陛下既是臣的君父,也是錚的叔父,臣只想叔父快些好起來!”
說罷伏在地上嗚咽不止。
蒞王之母息太嬪是明宗後宮中一等一的美人,蒞王及其諸子均是標緻瘦俏的瓜子臉。
此刻源錚面容哀慼,更有梨花帶雨之態。
站在賬外的內監王安打量之下,源錚兩彎濃眉下是俊秀丹鳳眼,眼尾紋路微微上翹,鼻樑端方圓潤,嘴唇短而薄,確是唇紅齒白秀麗異常。
他心中冷笑一聲,都說男生女相是天子相,蒞王滿門即將面臨的遭遇可絕非如此,此子實在是命苦。
“郡王慎言。陛下與郡王雖屬皇親,卻更是君臣。”
一線女聲自明黃帷幔中飄出,雖然未見其人,源錚仍然疑惑為何這語調中毫無悲傷只有陰冷刻薄。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猜測,帳中傳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陛下驟然有疾,朝議如沸之際,作為郡王更應當避嫌才是。侍疾,本是妾等婦道人家應盡之份!”
今日本是例行朝會,眾官依例列隊序班於皇極殿外,卻不想內監王安急匆匆趕來,言三十九歲的皇帝忽然中風,身不能動、口不能言,只得以帳幔遮蔽御座,舉凡大小事皆由厲昭容與內監王安請帝定奪後再行下達。
源錚自巳時得知訊息入宮求見,在皇極殿外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才被帶進暖閣內,卻發現皇帝和寵妃厲昭容均身處重重帷幔之內。
自入內見禮問安,他的皇帝叔父從頭到尾不出一言,甚至聽不到聲息。
今日一切所見所聞均超出一個十三歲少年所能洞察領悟的範圍。
他只是莫名恐懼驚惶,想念起自己遠在北疆抵禦突倫的父親。若父親在,他定能妥善處理當前亂局,也能保證自己皇帝叔父病好如初吧。
“王安——”
帳中的女聲悠長慵懶,帶著對十三歲敵人的輕慢,“送郡王出宮吧!”
源錚在內監攙扶下木然起身,跨出暖閣的一剎不禁打了個寒噤。
候在廊下的伴當喬公山立即快步上前,將一件紫鼠皮大氅給他披上,又將領口處著意緊了緊,才攜著他向王安輕輕施禮離去。
宮門外站立著朝會後尚未散去的群臣,突然遭此意外,朝局或將大變,誰也不敢隨意離去。
眼見源錚自皇極門出來,人群逐漸向他圍攏,都想從他口中探知天子究竟境況如何,以窺得其中深意,為自己謀劃前程。
誰也不防身後有人陰惻惻地尖著嗓子道,“諸位大人稍安,郡王已在暖閣內見過聖駕,龍體……暫時無恙。”
內監王安的聲音一貫尖利刺耳,在料峭北風裡甚至帶了一絲沙啞顫抖。
眾人聚集在源錚身上的注意力剛被他拉回來,卻見王安說完這句話便轉身返回皇極門,紛繁複雜的目光交織下,沒有人注意到老內監在滴水成冰的三九天裡,額頭上已是汗珠密佈。
近午飯時,雪下得愈發緊了。
雪片更大了,向下落的力道似乎連偶爾的寒風也吹它不動,砸在臉上眼上竟也有了些分量。
候在三暉堂外的幾個婆子不由緊了緊交握的袖籠,更是把身子往門口的簾子上擠了擠,想要掙一絲屋內的熱氣。
屋內響起一陣老人的笑聲。
衛府主母沉靜柔婉的聲音道:“暖晴這麼個小人兒,搖頭晃腦跟我學太醫的話,什麼十藥九芪,活脫脫一個老夫子模樣。”
屋裡的丫鬟媽媽聞言,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