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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旺樹張了張嘴,狠了狠心,終是開口:「我想跟著嶽將軍打仗,我想退了與胭兒的婚事。」
王子墨舉著酒杯的手瞬間定住了,她不可思議地端詳著陳旺樹。
☆、第83章
王子墨覺得自己應該生氣,但是她沒有,並不是她的養氣功夫已經修練得出神入化,而是她知道陳旺樹對胭兒一直有著非娶不可的執著。
每個人對愛情的看法與表達是不一樣的,雖然在林芷嵐眼中,陳旺樹的愛情觀是那麼的粗糙,但同為莊稼戶的孩子,王子墨理解陳旺樹,並且知道陳旺樹已為胭兒付出了很大犧牲。
誰會花那麼多聘禮去娶一個村女,誰會願意與沈家那樣的人家做親家,誰又願意默默等著一個女孩長大?
無疑,陳旺樹用著自己的方式把所有難題都解決了,雖然辦的不那麼漂亮,其間還靠了林芷嵐的幫助,但他終是一力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默默為林芷嵐打工還債,為兄弟的媳婦未婚妻的大嫂幹著不太體面的活計。
王子墨理解陳旺樹,所以就算今時今日自己已然不是曾經一窮二白的王子墨,王家與陳家肯定不再門當戶對,她依然願意讓胭兒嫁給陳旺樹,因為陳旺樹對胭兒,對自己,都是真誠的,有擔當的。
王子墨保持著舉杯的姿勢,眼神凌厲地盯著陳旺樹,她不信陳旺樹會變心,不然他不會不顧生死北上來尋自己,她,在等他的解釋。
陳旺樹被王子墨看得漸漸心虛,眼神遊移,兩隻大手不住將手心的汗擦在褲子上,只是面帶尷尬,並不言語。
王子墨覺得端酒的胳膊有些酸,仰頭將酒飲盡,輕輕放下酒杯,深吸一口氣,幽幽說道:「樹哥,你看到我臉上的金印了嗎?」
陳旺樹把眼神從店外的那條狗身上轉到王子墨的臉上,一張年輕的臉,還帶著稚氣,白麵,無須,髮髻一絲不拘,眼神溫和憂傷,五官精緻,精緻到一恍惚會以為是一張女人的臉。
一張熟悉的臉,只是在左額頭上,多了一塊刺青,紅色,一個小框,內裡一撇一捺,這個字陳旺樹認識,想是宋朝的人應該都會認識,這是刻在軍人與犯人臉上的「囚」字。王子墨白晳的臉,讓得這塊金印看起來越發的鮮紅。
熟悉的臉因這塊金印而變得陌生,看久了,陳旺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認識王子墨,就像看著一個字太久會認不出是一樣的道理。
曾經的純真,幼稚,懦弱,統統都不能在這張臉上找到,取而帶之的是滄桑,隱忍,堅韌,陳旺樹猶記得幾日前將王子墨救出時,她哭的那個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被村裡的其他孩子欺負的模樣,可是這會兒,陳旺樹卻是認不得王子墨,甚至有些畏懼王子墨身上越來越冷的氣質。
「樹哥,你若從軍,臉上也會有這個印!」王子墨指著自己的額頭,有些悲憤地說道:「到時,你與我這個犯人有什麼兩樣!穿上那件軍裝,你丟的是命,而脫下軍裝,你丟的是尊嚴!以後你的名字,沒有人會再提起,別人叫你的,永遠是『賊配軍』!」王子墨再次仰頭,將酒倒入自己口中。
好男不當兵,後世廣為流傳的話,便是從宋朝開始的。
宋以前,只有吃了官司的犯人才會黥面。後梁朱溫定了「跋隊斬」,即將校若陣亡,所屬士卒要全部斬首,使得士卒常因為所屬部隊的主將死亡而逃跑,不敢歸隊。朱溫於是命令軍士全都在面部刺字來記錄所在軍號,這樣逃跑的人大多被關口津渡的人認出而抓住送回所屬。
這套黥面制度,在朱溫稱帝後便被廢除,不過又被重文輕武的宋朝撿了起來。宋朝對待保家衛國的軍士,沒有一絲尊重,當成牛馬奴隸看待,烙上一個印,你便是我家的人,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一些良善的人家,只要日子過得下去,再苦再窮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