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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執立在玄關處,將陌生的名片反覆打量幾番,重新揣起屋門鑰匙。
病房門前,小小玻璃窗模糊地倒映著來人的影子。賀執和自己的倒影對視了片刻,伸出手,將散亂的領子整理好,繫上領口處的扣子。
病房裡隱隱約約傳出娛樂版面的電子閱讀音,恰好提到了近日風波未平的《追兇。
賀執推開門,關掉玄關櫃子上的藍芽音箱。
朝南的病房整個白天都明朗溫暖,陽光斜灑在白色圓桌,將描摹著一圈金邊的咖啡杯映照得更有光澤。
賀慶松半閉著眼睛,手掌下壓著一份娛樂報紙。版頭正是《追兇近日的輿論風波。
“你幫得他。”賀慶松含糊地說著,像是半夢半醒的囈語。
賀執搬來一把板凳,坐在鋪滿陽光的桌子對面:“我幫不了他。”
報紙上報道的是沈依依因費洛蒙症被陸文誘騙強姦的事情,順便抬了一把《追兇。
賀慶松坐起身,手掌重重落在桌面上,將報紙推至賀執面前:“報道風格和俊深同出一脈,你真是沒有長進。盯著一個沒前途的小導演就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賀俊言比我更瞭解俊深。”賀執忽略報紙,看向賀慶松,“幫周沉的是他,不是我。”
賀執的聲音並不大,更像是自語。如他所料,賀慶松根本沒有注意他說了什麼。
儘管享受著最好的服務和看護,賀慶松的眼角還是爬滿了皺紋,皮肉鬆垮淤腫,老態龍鍾。他被困在這一方病房之中,連籠中之獸都算不上。
賀執摸了摸口袋裡的名片,突然生出一種可笑的荒唐感。
賀俊言回國於賀慶松而言並不是一場候鳥歸土的溫馨戲碼,甚至可能賀俊言送出名片的行為也不過是他上趕著問了,才得了的一點點回應。從始至終只有他賀執一個人還留存著對血脈的奢望。
“我接下來要進組,去山裡。”賀執拿出鋼筆,將劉明德的聯絡方式寫在便籤紙上,“這是劉叔新的聯絡方式,有什麼需求您和他提。”
賀慶松“嗯”了一聲:“多交點你劉叔這樣的朋友。”
賀執起身,歪著頭俯視賀慶松。最終沒吐出任何惡言,留下賀慶松和滿屋的陽光獨自離去。
《歸路的其餘演員一一定下,廖嘉宇很快撮合起劇組開拍。取景地定在了一座賀執壓根沒聽過的深山——映龍山。
朗景一早在山腳下等著劇組。他揹著比人高的登山包,手裡拄著登山棍,脖子上還掛著相機。像徒步的旅客。
取景地是朗景仔細挑選出來的。
映龍山的名字來源與每至晴天的傍晚,山中河流反射的光好似龍的金鱗。遙遙望去,隔著繚繞雲霧,就好像在人間窺探天上翻騰的龍。
雖說名字好聽,景色好看,卻從未被作為景區開發過。映龍山山勢險峻,野生動物繁多。不知名的懸崖,溝壑讓這座外表磅礴延綿的山脈危機四伏。寨民們也只敢落腳山外圍。
這種不知名的山和村寨,尋常人難以知曉。哪怕是朗景,也是偶然在上下城鎮裡看中了一件有年頭的苗銀首飾,才有了要進山的念頭。
《歸路里的陰冷沉重,映龍山有。《歸路里的柔美浪漫,映龍山也有。
《歸路和那件苗銀首飾一樣,是朗景在喧鬧人世淘到的寶貝,它們如此相配,又如此有緣分。
周沉沒有對朗景的選擇做出任何質疑,並且直接將說服廖嘉宇的工作一併丟給朗景。
朗景託著一摞厚厚的相集拍在廖嘉宇面前,一張相片一頁劇本地告知廖嘉宇什麼地點適合拍什麼場景。
廖嘉宇頭腦發暈地點了頭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周沉罵了他半個小時。
周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