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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哥哥姐姐,做事三分熱度,一想到這件東西她花錢便能買最好的,便洩氣地丟到一旁,變得意興索然起來。譬如畫畫,學個入門,念及拍賣價過億的真跡家裡掛了不知道多少幅,那還學什麼?真沒意思,買就是了。
由畫畫推及所有,人世間所有的璀璨文明、萬事萬物,在商明寶眼裡都不過一個“買”字。而既然有無窮的錢,那能買到的東西在她眼裡就都不太值當了——全世界都不值當。
大師說她命裡多金,需剋扣一點才能順利後半生,聽在商檠業耳朵裡,不止是對她命數的勘算,更是對她人生哲學的委婉提點。
作為父親,商檠業並非不清楚她青春期的迷茫和空虛。長久地沉溺於追星,往來一些輕浮朋友,在花團錦簇的熱鬧中一天過一天。
其實沒關係,沒人規定富家子必須得胸懷大志高瞻遠矚,相反,在虛妄浮華中過一生才是他們的常態。他還有四個子女可鞭策、可為家業赴湯蹈火,他對商明寶的所有期待,就是她安穩快樂地過一生,別沾染上什麼危險嗜好。
但他的女兒,一次次讓他意外。
商明寶第一次讓他意外,是在紐約時告訴他,她靠給貴婦做珠寶顧問賺到了數萬刀的佣金。第二次讓他意外,則是那年為了蒐集藏式紋樣而進山考察;第三次,是自己做主拍板轉專業;第四次,是孤身下礦區,一待就是半年,很耐得住寂寞。再往後,她告訴他,如果他覺得她身上有什麼值得欣喜的進步,那都是因為另一個男人。
坦白講,沒有一個父親會從一開始就欣賞女兒帶回家的男人,那是一種天然的不信任和全方位的挑剔。
但商檠業必須承認,在斯里蘭卡那頓晚飯的一個小時裡,他為向斐然帶給自己女兒的一切動容。
只不過,一切的一切,都註定要戛然而止在那句“不婚”中。
說厭惡似乎過頭,但作為一個父親,要他開明大度地體諒女兒另一半的不婚、不負責,也著實可笑。
他不能慨女兒之慷,她既優柔寡斷,沉溺於一段有害的關係中不可自拔,那就由他來當這個惡人。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對於充當一個面目可憎的封建大家長,商檠業熟能生巧。
那天,商明寶哭著把記得
滿滿當當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翻在他面前請求他看一眼時,一定想不到,她的父親心裡沒有動容,沒有惻隱,只有厭煩。
她所有的眼淚、軟弱和昏頭,在父親眼裡,都不過是這段愛情有害的鐵證。
那年之後,商檠業鮮少再看到她眼睛彎得只剩下兩道睫毛的笑。
個性使然,她不會像兩個哥哥一樣頂撞他、對他視而不見或針鋒相對,但她單單只是變得不快樂,就足以讓商檠業坐臥難安。
“不過三小姐這次回來,氣色顯然比之前紅潤。”升叔斟詞酌句地說,“沒幾步路的功夫,就問您什麼時候回來。”
商檠業回過神來,面色冷峻:“是怕我回來太早,掃她的興。”
升叔:“……沒有,三小姐語氣輕快,跟以前一樣。”
商檠業睨他一眼,“怎麼說的?”
升叔又學不出商明寶的語氣,便詳細地描述:“三小姐一落車,還沒進門,先跟太太抱了一下,又走了兩步,太太正在問她近段時間累不累,她率先問,‘爸爸今天什麼時候回來’,聽語氣很迫不及待。太太笑著問,‘是不是想daddy了’。”
升叔停頓,商檠業目不轉睛地等了兩秒,追問:“babe怎麼回?”
升叔:“三小姐說,‘才沒有’。”
商檠業:“……”
他就多餘問。
無能狂怒極了,豎起手指點了點,也不知道是在點升叔還是點不在場的商明寶。
躲是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