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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迫發生的,如果不是強迫的,就是性生活。”
“不要臉。”蘇婭忽然說。
賈方方疑惑地問:“你說誰不要臉?”
“所有的人,這世上所有的人都不要臉。所有的人都要懷孕,生孩子,所以所有的人都不要臉。”
“包括我們的父母。”賈方方惡狠狠地補充道,彷彿這樣才解氣。
罵完了,兩人相視一笑,卻又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班裡有個女生名叫常秀麗,一度與蘇婭交往密切。有一天,常秀麗給蘇婭寫了一封信,表示願意和她結為摯友。蘇婭第一次收到同性送給她的表示友好的書信,心裡小小得意了一下,也感動了一下。起初,她並不是十分喜歡這樣的方式,明說不就行了,何必搞得神神秘秘,天天見面,還要書信來往。不過,後來,她漸漸喜歡上了這種形式,文字交流的感覺與語言交流的感覺截然不同,那是一種全新的感覺,令她陌生而新鮮,血液也加快了流動。女生與女生之間互相寫信,這種情調一度在桐城九中風行一時。很多年以後,可以用一個時髦的詞彙形容這種風氣——小資。若是追根溯源,她們可算是引領時尚的先鋒了,要知道,那個時候,“小資”這兩個字還藏在胚胎沒有發芽呢。
常秀麗的學習成績在班裡名列前茅,但她是農村戶口,家裡住的房子是半山腰的自建房。父親是一名工人,母親沒有職業,她是家裡的長女,下邊還有兩個弟弟。她身材細瘦,這樣就顯得她的胳膊和腿比一般人要長。蘇婭記得她經常穿一件豇紅色西服,領口很小,且領邊不甚齊整,顯然出自不專業的裁縫之手,這個不專業的裁縫就是她的母親。她的鞋子也是手工做的布鞋,燈芯絨鞋面,鞋底倒不是傳統手工納制的,而是一層厚厚的黑膠皮,那是她父親從工廠拿回家的,工廠裡有好多那樣的黑膠皮。她常穿的褲子都是深色的,褲腿很短了,露出一截小腿,有的同學戲謔她穿的是吊腿褲。她的嘴唇特別厚,據說厚嘴唇的人不愛說話,果然如此,常秀麗就不愛說話,嘴巴總是抿得緊緊的。她的嘴巴大而厚,眼睛卻是豌豆一樣的小,深嵌在眼窩深處。兩隻眼睛的距離還有點遠,就像錢鍾書在《圍城》裡描述孫柔嘉的兩隻眼睛隔得太遠,互相害相思病一樣,這使她在盯著別人看的時候顯得有些怪異,彷彿她在看你的同時,眼神早就擴散到其他地方了。你拿不準她究竟在看你,還是在看別人。
在班裡,常秀麗獨來獨往,就像一片不被人注意的樹葉,輕輕刮過來,再輕輕刮過去。她還有那麼點多愁善感,課間休息時,喜歡俯在課桌上,手臂托腮觀望窗外的風景。窗外是幾棵高大的合歡樹,夏天開粉色的小花。秋天,葉子黃了,葉子落了。冬天,光禿禿的枝椏隨風搖擺,若是落了雪,樹枝一動不動,就像一幅靜默的風景畫。
他們這個年級共有六個班,其中一個重點班,重點班的學生也未見得都是優等生,而是教工子弟和有點來頭的幹部子女,配備的師資力量較為雄厚。剩下的五個班有四個是普通班,蘇婭所在的班級就是普通班中的一個,還有一個便是非城市戶口的學生組成的農村班。農村班的班主任經常換,這個學期是個挺著肚子的孕婦,下個學期就變成了剛從學校畢業的毛頭小夥。按常規,農村戶口的常秀麗應該被分進農村班,之所以插進蘇婭所在的班級,全憑了當時的校長與她們家是同鄉。常秀麗的家鄉盛產土豆,她父親扛著一袋子土豆去找了校長,攀了老鄉,校方破格照顧常秀麗進了普通班。這些都是常秀麗後來和蘇婭互相通訊時談起的,她說,那些土豆並不是從老家帶來的,而是父親去菜市場買的,送給校長的時候撒謊說是從老家帶來的。土豆嘛,模樣都是圓頭圓腦的,哪裡分得清產自何方。離開家鄉多年的校長揭開口袋,摸出一隻看了看,聞了聞,一下子動了鄉情,收下了那袋土豆。常秀麗因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