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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掌櫃端著杯子,沒喝,攥在手裡發了會痴,忽而問道:“你家莊子這幾年如何過來的?!”
王小石舉杯潤了潤口,仰著瓷白的俊臉,緩緩說道:
“我家莊子本在金水河邊上,金水河改道後來,舊河道成了深溝,將我家莊子三面圍著,再後來地牛翻身,引發地裂,另一面也裂出條深溝。
莊子四面有深溝阻隔,平日進出十分不便,這回卻得了好處。
元氏興兵的第一年,莊子正在忙著夏收,聽聞外莊被亂兵禍害的訊息,搶在亂兵到來之前,先燒光了田地裡來不及收的莊稼。
搶暈了頭的亂兵,隔著深溝,見大火瀰漫煙塵滾滾,還以為是自己搶過後放的火,就給糊弄過去了。
後來一直沒戰亂結束的準信,田地便沒有開墾種植,保留著人為放火燒地後,無人打理的荒涼樣貌。
到了前年秋天,周圍的村莊基本都逃難走空了,方圓數十里的田地都撂荒。不熟悉當地情況的,只當全都是無人荒地,遠遠的就繞路而行,我家莊子夾在中間,反倒安全了。”
他緩了緩,平復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道:“安全,不等同安穩。 兵匪不登門,是因為看到田地荒蕪,沒糧可搶; 可莊戶人家不種田,吃什麼呀!?
莊裡防備荒年,也是預備著對付兵禍,會在糧倉裡積攢足夠吃一年的存糧;得舅父資助,粟米混合著野菜草根,勉強由對付一年;
去年開春,瞅著安穩了一冬,正在收拾農具準備著開荒種糧,元氏大軍就又打到了京畿。
隔三不五接濟我們姐弟的老舅,莫名其妙的就沒了。
青壯們為給老幼們省下糧食,就結伴去都城裡討生活了。
留在村裡的百十口老幼,這一年裡省來省去,飯碗裡粟米粒子越來越少野菜越來越多,糧倉裡還是要斷了糧!
即便是大著膽子開荒種地,等不到收成,就都得餓死。
實在沒法子了,我們姐弟只得出莊找條活路。”
說到這,少年神情悽然,默默地搖著頭,停了陳述。
靜了片刻,王小石開口問道:“童掌櫃,我送到店裡的繡品,還行吧?”
話題雖然才轉到了正事上,可前面有了足夠的鋪墊,王小石無需多說多解釋,童掌櫃就明白了他姐弟有何打算。
姐弟的孃舅沈耀,本來就是漢陽縣商家老戶,待人和善,口碑很好,和童掌櫃倆人私交尚可,他瞧著王家一對小姐弟,也煞是順眼。
姐弟倆謀劃的刺繡生意,一頭在韋記賒欠物料,另一頭,韋記卻攬下繡活轉銷,這一來,雖是賒貨的生意,風險卻極小,甚至就不存在什麼風險。
童掌櫃笑著說道;“拿來的樣子我看了,圖樣和搭配的針法都挺新穎,價格定的也合適,是個能長久做下去的生意。
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鄰居,這賒欠的生意自是能做,至於布匹絲線的價格,我保證在權職之內,給到最大的優惠。
只是,按著東家定下的店規,此事還需要找個體面的中人,給你們姐弟做保。”
王小石手指摩挲著杯沿,笑容溫醇,心裡卻在暗罵!人生地不熟的,和你童掌櫃都是剛搭上話,這一時半刻,到哪再找個肯作保的體面人去?
設想中最有把握的都卡死了,也就更指望不上在米鋪大量賒欠糧食,全盤的規劃都成了空想!
眼看著事情要黃了,王小石抬手輕揉著微蹙的眉。
轉機,突然出現。
夏夜蚊蟲煩人,王芝秀取來兩條細繩點燃了,分別懸在談事的二人坐椅旁邊。
童掌櫃坐的稍稍久了,便發現這種香草繩真好。
確切的說,是好得過了頭!
熒熒一點火星,無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