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前面說過,雍正十年是個多事之秋。尤其對海關監督祖秉圭來說,因和洋貨行中的一個行商陳芳觀不合,鬧出許多事端來,眼下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程度。所以效率雖高,自己還是沒有親自來主持這丈量船隻的儀式,而是派了一個家人,代表他來參加。所以九月十一日將近中午時分,祖秉圭的家人帶著書辦和胥役,到了黃埔,並且登上了停泊在江邊的「瑞典的弗雷德裡克」號船。
祖秉圭是上三旗貴族,早年就官居廣西巡撫,所以府中自然有許多家人。所謂家人,大都是滿洲高官府中的包衣奴才。他們在內是奴才,在外則是威風凜凜的大管家,經常可以代表主人行使權力。主人官當大了,也會提拔這種奴才,出去當官。有清一代,許多官至一品、位尊權重的封疆大吏,都是包衣奴才出身。比如有名的年大將軍年羹堯,便是一例。粵海關向來和內務府關係密切,所以海關監督,基本上都是滿洲貴族,海關監督的家人統攬關務,代替主人行使職權,也算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連前來貿易的外洋船大班,也深知其中三昧。洋人使用一個葡萄牙語的單詞pay de casas, 來稱呼海關監督的家人。坎貝爾還特意作了解釋:「按葡萄牙人和其他人的認識,應是一種管家,或為大官或大人物府中的軍官頭目。」這種管家,本身是包衣奴才這一節,倒是不得而知。
祖秉圭的家人,坐海關監督專用的關部官船,前來黃埔。這種官船,大概是珠江水面上最醒目,也是最有威勢的一條船,雖然不大,但是通體漆成紅色,上有船樓,充分體現了官家的威風和派頭。因為是正規而誇張的儀式,所以這條海關監督的官船靠近外洋大船的時候,從船上轟然響起了一陣炮聲。通常是八響,或者是十六響。
外洋船相應的保商、通譯和買辦,必定提早來到船上,在前甲板正中,放下一把座椅。座椅安置停當,海關監督大人,或者是他的代表,才開始上船。上船以後,徑直坐在這把象徵權力和威嚴的座椅上。大人落座以後,這丈量船隻的儀式,算是開始了。他手下的胥役,就會在通譯的幫助下,對船進行測量。這種方法,說來也算簡單,無非是量出大船的長度和寬度。長度是前桅到後桅之間的距離;寬度是中桅,或者說主桅杆所在的位置,量出船體的整個寬度。兩者相乘,再除以十,可以得出一個數值;然後根據這個數值,來確定這條船,應該屬於幾等船,以此徵收外洋船的固定稅。這種固定稅,粵海關稱為「船鈔」。粵海關按照前朝「丈抽」之法,把外洋船分成三等。從一等大船到三等小船,每一數值單位的稅率各不相同。前後桅之間長度乘船寬除十,得出的數值,超過154。當屬於不大不小的二等船,該交的固定稅,不超過紋銀八百八十兩。丈量以後,海關監督衙門的書辦登記在案;自有外洋船的保商,負責外洋船繳納這筆「船鈔」之稅。
船不大,過程也簡單,這丈量船隻儀式的第一個專案,大概花不了多少時間。丈量完畢,海關監督大人或者是他的家人,開始向外洋船的大班們贈送禮物。禮物通常是兩頭牛,幾甕酒,有時還有幾束花。牛和酒,從來是中國人用來犒賞軍隊的必備之物。明朝制度,凡是外國來朝貢的人,也用這犒勞軍隊的「牛酒」,進行招待。這裡用牛酒招待遠客,完全是一種慰勞的意義。清朝開海貿易,在沿用了明朝丈量船隻儀式的同時,也沿用了「饗以牛酒」的傳統習俗。但是明朝的時候,招待外國貢使,非常實在,每人每天供應半斤肉,半瓶酒,一斤米,以及若干蔬菜。但是在雍正十年,這種「饗以牛酒」,卻完全是象徵性的了。
「饗以牛酒」,從名義上講,是海關監督代表皇上,「御賜」給外夷的禮物。正是因為這是「御賜」之物,所以要把這丈量船隻的儀式,搞得花團錦簇,隆重熱烈。但是明朝的做法,是大包大攬,你外邦小國到我天朝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