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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還是快把姑娘嫁了吧,再讀書讀下去,人都讀野了。趁錢家退婚的事還未鬧的沸沸揚揚,名聲不至於太壞,在婆家面前也抬得起價錢來……」
這是做生意上了癮,把她一遍一遍地交易,賺個空頭價,虹影終於忍無可忍,她回到房內,啪地一聲關上房門,震得簷下晾手帕的李媽嚇一跳,捂住胸口大叫:「做啥啦?拆房子啦?」
就算拆了房子,也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家,虹影暗下決心。
農曆十二月十五開始,家家戶戶進入了準備過年的流程,特別是婁家這種舊式人家,從這天開始到正月底,別的不說,家和萬事興這一條是要謹遵的,一個家庭,切忌不能發生口角,否則下一年,一年的不順。
所以十二月頭裡麗芬電話來約虹影出去玩,淑婉就不肯;但十二月十六那天,陳家的車又停在了「兩江總制府」的牌坊下,不過從駕駛座上下來的,是一位穿著筆挺西服外套英制羊絨大衣的青年男子,他那落落大方的舉止,驚動了大伯的身邊人阿根出迎。
「請問這是婁虹影小姐府上嗎?」
「是,請問您找哪位?」話一出,阿根就覺得自己多問,問婁虹影,自然是找婁虹影。
他精明的眼睛往青年男子身後的汽車一瞄,認出了是之前來過的龐蒂亞克路星。
事隔多日,婁伯勤已經打聽清楚,虹影同學陳麗芬的父親,這輛豪車的主人,是大通銀行董事陳厚匍,同時兼任滬上銀監會的理事,上海乃至全國銀根的四分之一,在他的眼睛面前流過,可說是當今金融界的紅人。
「想不到她有這樣的同學?那可是守金庫的人啊!只可惜不能結交。」伯勤鴉片抽舒服了,感概道。
這可是財神,由不得堆出一張笑臉,阿根即時道:「喔唷,您看看,我這腦子,您問起婁虹影小姐,準保是找三爺家小姐,就不知道您是?」
「鄙姓陳,名彥柏,我是婁虹影小姐同學陳麗芬的哥哥。」
「哦哦哦!陳大公子,幸會幸會,請跟我來!」阿根展臂,讓彥柏往裡面請,彥柏原想他只是傳句話,一想進去認認門牆也好,於是跟著阿根穿過牌樓往左拐,這一條巷子十分寬敞,左邊院落小亭住著婁伯勤,對面的平屋屬於虹影和她母親。
第二十章 陳大哥
阿根有心幫助伯勤結交彥柏,所以帶他進入左院的黑漆門。迎面而來是雲母屏的照壁,過了照壁,陳彥柏眼前豁然開朗,只見一條黑石大道,兩旁草木蔥鬱,大道的頂頭,「金水堂」三個燙金大字在軒窗高門上熠熠生光。
「兩江總制府」,哪怕已經成為了過去,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到了金水堂門口,阿根並不請彥柏往裡進,只在廊下左拐,這時走來一個老媽子,阿根有幾句話要與她說,便請彥柏稍侯,彥柏乘隙往金水堂裡打量,只見大堂正中掛著巨幅百節長青竹圖,彥柏跟厚匍見識過不少好東西,不看落款,就那蒼勁青峭的筆法,便認出是板橋真跡。圖旁一副對聯,「長將靜趣觀天地,自有幽懷契古今「,下聯旁邊名諱是「滌生曾國藩」,頓令彥柏肅然起敬。
阿根與老媽子交代了幾句,最末幾句彥柏聽的是:「三爺家裡來了客,務去通報大爺知道。」彥柏琢磨這客應該是自己,這大爺莫不是貪財賣侄女的婁伯勤,心想通報婁伯勤做什麼?自己又不是來拜會長輩的。這時阿根交代完畢,老媽子去了,阿根請彥柏繼續前行,彥柏見他悶不作聲地帶路,便也不好相問,跟著他經過一段虹橋,轉過一座偏廳,來到大門兩扇花窗四圍的小軒房,房中央的樑上高懸一塊黑色的楠木小匾,上寫三個標清小字「聽雨軒「, 顧名思義,這所在大概是聽雨用的,左右兩邊半牆高的花窗,左邊隔了座庭院,一樹臘梅在庭中正凌烈開放。
阿根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