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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師範後圍牆從東往西走,走出圍牆小道便來到中山路。在偵辦汙水井女屍案時,侯大利和田甜時常來到中山路,只是一直未曾前往老機械廠家屬院。
侯大利將車停下後,觀察路面情況,又朝前開了二十多米。
田甜不解,問道:「剛才停的位置不錯,為什麼特意往前開?」
侯大利指了指車窗斜上方,道:「樹枝太密,遮住了攝像頭。」
田甜道:「開豪車麻煩,得處處小心,停個車也杯弓蛇影。」
侯大利道:「那倒不是,我不是為了車,而是習慣將自己置於安全地帶。這可能是假扮夫妻形成的後遺症吧。」
年初,為了保護受到生命威脅的吳莉莉,侯大利和田甜假扮夫妻住進了山南師範大學。正是在那次行動中,侯大利和田甜的感情取得突破性進展。兩人經常回顧這一段往事,在回憶中,血腥味越來越淡,愛情的甜蜜感隨時間推移越發濃稠。
將車停在路邊,兩人手牽手,來到中山路機械廠家屬院原址。
家屬院已經不見片瓦,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高樓。高樓在家屬院原有地盤上修建,沒有改變道路走向。田甜站在路燈下,看著畫冊,對比實際地形。
家屬院的角落有一排平房,最右端就是丁晨光早年的家。丁麗那時正在江州師範學院讀書,經常在這間平房落腳。這一片平房所住皆是原中山路機械廠職工,機械廠效益不好,廠區內住的大部分是下崗工人,當年偷盜案件時有發生。
侯大利腦中浮現出丁麗遇害時現場勘查的情況:丁麗遇害,頸部被切開,手臂有抵抗傷;全身赤裸,但是在其陰道里並沒有發現精液,處女膜完好;家中現金540元被盜,主臥衣櫃和抽屜有翻動痕跡;指紋被抹掉,唯一的殘缺手印表明兇手戴了手套,腳印顯示鞋底比較特殊,綁有腳踏車內胎所製作的膠底。
根據現場勘查和屍檢情況,警方判斷兇手入室的主要目的是搶劫,由搶劫演變為強姦,在強姦時遇到反抗,升級為殺人。基於此判斷,警方以家屬院內下崗男工人為主要調查目標,進行了大量調查走訪,結果一無所獲。
由於現場找到的殘缺手印表明兇手戴了手套,鞋底綁了腳踏車內胎,警方調整了思路,將具有一定反偵查能力的刑滿釋放人員、黑惡勢力成員作為重點調查物件,先後動員了一千多警力,搜查了大約三百五十名嫌疑犯,仍然沒有戰果。此案便成為命案積案,一直壓在所有參戰民警心裡。
田甜站在路燈下看圖冊,數十隻飛蛾環繞路燈飛舞。
侯大利站在路燈下,仰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他的腦海中似乎出現了一個旋渦,旋渦中時光倒流,一幢幢高樓被吸進了天空,從高樓地盤上長出了低矮平房,機械廠變回原來的模樣。他整個身體演化成一隻眼睛,在黑暗中飛行,俯視機械廠老家屬院。
「你在想什麼?」田甜將畫冊收起,挽住男友胳膊。
侯大利這才從「飛行狀態」中落到地面,道:「丁家平房最偏僻,前面還種了些菜,菜地有籬笆,從某種程度上算是單門獨戶。平房前面就是草地,走過草地是廢棄的車間,車間以前要運貨,所以有一條水泥路,直通外面的主公路。」
「你為什麼強調有公路?難道懷疑兇手有車?那個年代車很少,可能性不大。」田甜借著路燈光翻看畫冊,畫冊清楚顯示了侯大利描述的景象。
侯大利搖頭道:「我沒有做判斷,只是描述了房屋周邊的細節。卷宗有缺陷,對室內拍得多,室外相片明顯馬虎,周邊關鍵環境沒有固定下來。老葛挺聰明,從攝影家協會的畫冊裡找到這張老相片,很不容易。」
兩人進入老機械廠的新建小區。新建小區外的道路保持了當年格局,但是內部面目全非,沒有太多參考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