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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超幾乎是停了下來,半回過頭看,試圖去找雷一達。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瞬間,他竟然尋找的是一個穿著一身黑衣、腰掛青色佩飾、手持玄鐵短棍的身影。
但他被身後一個人影突然抓住,繼續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了起來。雷一達在他耳邊歇斯底里地喊:&ldo;發什麼愣!走啊!&rdo;
他們一直往前跑,有些人超過了他們,他們也超過了有些人,其中就包括那個在車上一言不發的女孩。他們大概看到了一兩個被擊倒的人。他們一起跑上一個小坡,從那個坡開始,掃射的密度降了下來,到最後沒有了。
他們倆又跑了幾步,然後跌坐在了地上。本來這一車二十個人,李凌超左右看了看,現在只剩十四五個。有一對母女,母親正緊緊抱著她看起來十幾歲的女兒。坐他們旁邊的年輕女子正在檢視那個中年啤酒肚男人身上有沒有傷。
李凌超回過頭,看了看前路。他喘著氣張開了嘴,又說不出話來。
殘陽如血。
那碩大、橘色的夕陽正掙紮在被山脈掩住光芒的最後一刻,蒸騰著把半扇天空染得通紅。教育中心是依著山建的,他們剛剛就是被扔在了慶雅那個一千多米高的山口上,跑了這一段路之後,正好越過山口的峰頂。左右兩側都是高聳入雲的雪山,從他們所在之處向前看,是一小片平原,直到過了一條蜿蜒的河,地勢才重新又起,遮住夕陽。
在晨昏交替的光線下,山的影子被拉得極長,長到已經辨不出山的形狀,只是因為那條河一半是亮的,一半是黑的,李凌超才能看出來,那裡有道影子。
&ldo;邊境線。&rdo;他下意識說了一句。
雷一達因此也抬起頭,看到了眼前的風景。只可惜,等他抬頭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被山遮住了,只剩那些著了火的雲。
在距離那條河幾百米的地方有一個界碑。界碑就是最原始的石頭界碑。於是他們知道,在他們左右的山勢裡,是早就在那裡等他們的駐防部隊。以現在的科技手段,他們不可能在被發現之前穿過那條邊境線。
也就是說,還有另一輪跑等著他們。
即使在這個山口上李凌超感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這平靜‐‐或者說平衡‐‐也是非常短暫的。就像是一塊石頭,從山下被推上山後滾下來,它在山峰的那一刻是靜止的,但下一秒它就開始下落。
李凌超站了起來,雷一達跟著站了起來。然後有幾個人也陸陸續續站了起來。雷一達看著夕陽下的李凌超,他甚至看到了一點小安的影子。
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小安的影子。小安之所以能打動那麼多人,就是因為他是所有人。
他們貓著腰,小心翼翼地往前移動,然後慢慢開始跑。起初周圍沒有任何動靜,雷一達和李凌超卻都不曾心存僥倖,只是想在一切開始之前儘量離界碑更近,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可能。
真正的死亡來得悄無聲息。相較於之前的混亂,這次沒有任何亂象,只是幾聲巨響之後,他們周圍的人倒了一半。守界部隊用的是子彈,這樣即使一發不中要害,中槍的人或許還可以撐到跑過邊境線,在這荒山野嶺,流血也能生生流死。李凌超反而不想躲了,躲也沒有用。他們根本不是在掃射,是瞄準完一個之後瞄準下一個,倒了一茬之後倒下一茬,先死五秒晚死五秒,僅此而已。
他等的那顆子彈,卻一直沒有穿過他的頭顱。
當他和雷一達掠過界碑的時候,他們甚至不相信自己還活著。或許這是人臨死前的錯覺?可他回過頭,看到雷一達臉上身上狼狽不堪,還有擦傷,衣服上還沾了別人的血。李凌超這才相信,他們活下來了。
他們自由了。